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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白雪岚直觉到自己有做得不足。
年亮富最近和广东军走得近的事,怎么不先透点风给怀风呢?怀风是毫无防备的……
正皱眉沉思着,汽车嘎地一下,毫无预兆地在半路上刹住了。
白雪岚目光霍然一跳,摇下车窗问:「怎么回事?」
前面车子里的人都跳下来了,面对着前面的大路,不知望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听见白雪岚问,一个背着枪的护兵忙忙走过来,报告说:「总长,前面出事了。」
话音刚落,又一个护兵跑过来。
这一个年纪大点,目光也老成,见到白雪岚,沉声说:「总长,是公馆的车,被人在路上埋了炸药。」
白雪岚脑子嗡地一下。
他从汽车里下来,手扶着车门,五指都是麻木的,彷佛血都冻住了。
唯其这份入骨的冻,也冻住了他一切激烈的反应,在外人看来,反更显得他的冷静。
他走过前面的一辆车,往前路上看,果然一地焦黑不堪的残渣。
他便沉着地走上前,脚步一丝也不乱,目光沉沉地扫过。他看见地上一个形状古怪的黑洞,汽车已经被炸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混合着带血污的肉泥残肢,火烟焦味已经不那么浓厚了,淡淡的弥漫在空中。
一枝海关总署的车头旗,半歪着插在那些碎片中,迎着风偶尔一展,像悲哭着什么,又似在讥讽。
白雪岚的胃蓦地抽动。
这样的场面,他在山东见过不少,可以说是见惯的了,从没有过这种止不住想吐个一塌糊涂的痛苦。
他把手紧紧按在胃上,微微眯着眼。
手下们怕他受不住,有几个跟上来,担心地问:「总长?」
白雪岚轻声说:「这辆不是林肯汽车。宣副官的座驾呢?分头去找。」
这一句话没怎么用力,但护兵们是很听他的,顿时散开了。
白雪岚站在那堆硝烟碎片前,迎着令人不愉快的风,缓缓把视线往四周去探,忽然,他猛地僵硬了身子。
在西北方那几堆高大的黄石边上,隐隐有一点黑边。
白雪岚迅速移了几步,角度偏过来一点,顿时看清了,那是林肯汽车!
电光火石间,他浑身的血从冰冻到沸腾了,像脚底下装了弹簧一样,爆发似的扑过去,那完全是猛虎见了猎物的矫健,和刚才的冷静全不是一回事。
冲了一百来米,视野中的目标更清楚了,确实是宣怀风坐的那一辆。
「怀风!」白雪岚喊了一声。
他猜到多半宣怀风不会在车上,但忍不住就这样撕开了嗓子喊。
散开的护兵们看见他的动静,都转过身来随着他跑起来。
林肯汽车不知道为什么会停在这里,开离了大路。
两个车门大大地开着,离着车子不远,那个叫悦生的司机仰头躺着,瞪大的眼睛里装满惊恐,身上流的血已经凝固了。
白雪岚煞住脚步,只扫了一眼就认出那是枪伤,三颗子弹打在司机胸腹上,已经死透了。
他很快把视线转开,发现车后座隐隐有个黑影匍匐着,又像烟花蓦地燃着似的惊喜起来,叫着「怀风!」探头进后座。
但下一刻就立即把头退回来了。
沉着脸。
不是怀风。
是个昏睡中的女人,那满身叫人不舒服的脂粉香气……
迷香!
这时,跟着他的护兵们才跑得气喘气吁地到了。
有人叫了一声,「呀!悦生死在这里了!」
白雪岚眼里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不动声色地解了枪套子,把手枪揣在手里,沉声说:「弟兄们,有人给宣副官下套子了。他们用了迷药,是想活抓。宋壬是有经验的老手,未必让他们轻易得手。这里只有林子能藏人,给我往林子里搜,见到不是自己人的,只管开枪,一个别留!」
◇ ◆ ◇
宣怀风发了狠劲地跑。
肺里烧着似的疼,左脚踝也一样,辣辣地抽搐地疼,那是在逃跑时陷进浅石坑里拐到的。
可他不敢把脚步放慢一分,拖着受伤的脚踝,在野林里深一步浅一步地躲避着,逃着,四处都可能冒出追他的男人。
子弹常常落在他身后或者身旁的树桩上。
但能避过子弹也许并不算是他的运气,好几次,他听见那些人在叫,「抓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