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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木格被沈素和点了穴道,她不能说话,不能动,被安置在了角落,满眼惊恐地看着陌生的男子在一旁忙碌。
沈素和并不想如此对待这位妇人,若有沟通的余地,他希望得到其木格的帮助。然而对于保守的草原牧民来说,沈素和接下要做的与血腥的虐杀无异。
厚毯上躺着巴图的妻子,塔娜。
塔娜的脸十分臃肿,苍白中泛着诡异的红,红里夹杂青黑,很丑,丑得看不出个人样。她肿胀而光裸的双腿分开着,一张薄薄的被子掩盖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整整一天了,塔娜肚子里的孩子依旧折磨着母亲,倔强地不肯离开温暖的庇护之所,而他的母亲是那样期盼着他的降临,不惜奉献生命。
沈素和开始烧水,在这之前其木格已经烧了许多壶水,水从清澈到鲜红,其木格几乎分/身乏术,那一盆盆的血水被她从帐篷掀起的缝隙泼向了外面。
整个环境都是浓烈到令人眩晕的血腥味。
塔娜身下的毯子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她呼吸微弱,一次次晕厥一次次苏醒,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可她不曾呼痛,也不曾哭泣。
沈素和打开包袱,依旧取出了那小匣子,这一次他要使用的不只是弧针肠线。
“巴图……”塔娜虚弱的声音从毯子上传来。
沈素和将形状大小不一的几样刀具并排摆在了干净的布巾之上,然后转身来到了塔娜身旁。他手中捏着温热的湿布,擦了擦塔娜汗水淋漓的额头,然后握住了塔娜的手。
塔娜意识恍惚,她分不清身边的人到底是谁,但内心最深处的渴望让她将沈素和想象成了自己的丈夫。
“巴图……”
沈素和加重了手心的力量,他的声音温和而平静,“塔娜,请你相信我,我也同样相信你。”
塔娜轻轻地点了点下巴,她的目光开始涣散,“巴……图……孩子……”
沈素和将另一只手移到了塔娜的腹部,他动作轻柔到了极点,缓缓抚摩着道:“你的孩子期待与你相见,就如你期待他。塔娜,你是他的母亲。”
“孩子……”塔娜的嘴唇忽然颤抖起来,她仿佛是用了全力般回握住了沈素和,“巴图……我们的……孩子……”
沈素和注视着塔娜的双眼,轻声道:“我们一起坚持下去,我绝不会放弃,你也不可以放弃。”
“恩……”塔娜终于流出了眼泪,她小声哭泣道:“孩子……我要见我的孩子……”
沈素和抬手拭过她的眼角,轻声道:“你的孩子一定是最漂亮的。”
塔娜似乎是笑了笑,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沈素和轻抽回手,把过脉后掩紧了塔娜身上的被子,走回到了桌前。方才的平静从他面庞上一点点退去,沈素和的表情难以形容,几乎是一种悲怆尽头的冷漠。他心中跑着一匹骏马,骏马翻山越岭,一日千里,可以在眨眼的功夫将他急需的救命之物送到眼前,渐渐地那骏马化为猩红,长发飞扬,形如鬼魅……段雁池……沈素和在不知不觉间一遍遍默念着这个名字。他希望他一路平安,他希望他早去早回。
段雁池回来的时间比他预计中早了一个时辰,百里之遥,普通人要走上整整一日,一个来回便是一天一夜。段雁池轻功极好,沈素和知道,然而这样的速度简直令人觉得那是“亡命之徒”。
沈素和并没有见着段雁池的面,只有一个包袱从帐篷外掷在了桌上。
帐篷内外一样的安静,段雁池不“邀功”,沈素和亦不“言谢”。
灯火的舌焰舔着锃亮的刀刃,炭炉上煎着药,碗中是刚刚碾磨好的药粉。
沈素和在帐篷中找到了一个酒囊,他轻吸口气长长吐出,用酒液浸湿的布巾擦拭了双手,然后用另一块同样内容的布巾轻轻擦遍了塔娜坦露出的腹部。
经受高温的刀刃被沈素和摆在了毯子旁,他喂塔娜喝下药后,等了半柱香的时间。
沈素和垂首审视着右手,感觉迟钝的两根尾指上至今还有尚未拆掉的肠线,这样的状况去握刀,若是被师父知道定要责备于他……然而事有轻重缓急,塔娜等不了,肚中的生命也等不了。沈素和是在孤注一掷,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这里没有师父,没有人可以给他依靠仰仗,他必须去做,必须。
锋利的刀刃划下,血瞬间便如泉涌一般,沈素和右手握刀,左手拿着布巾。一寸寸深入拉长,一点点沾过血渍……
时间漫长地犹如他额上淌下的汗,从聚集到滴落,才是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