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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名赫赫’、‘英雄好汉’,这八个字说得再贴切也没有了。”吕慎点头赞叹,又故意谑嘲道,“只是他这般威名赫赫,这般英雄好汉,你却怎么没有认出他来呢?”
段淼这回可是真的大吃一惊:“他……他……难道他就是碧血山庄的庄主?”
却见吕慎笑容微敛,端了神色,放低声音说:“段兄弟,我们快到神医的医庐了。一进医庐,须得恭敬安静。闲聊的话儿,咱们慢慢再说。”
段淼连忙小声答应了。两人在一处院落前站定,只见一色水磨砖墙,其上密密地攀绕着藤蔓,被霞光一映,更显苍翠。吕慎领着段淼穿过月洞门,一大片空地中种满了奇花异草,竟没一样是段淼说得出名字来的。花草中间只有一条卵石甬道,通向十数丈开外的一间高广屋宇。
二人沿甬道来到房舍前,吕慎在虚掩的门上轻叩了三下,便有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前来开了门,恭敬地唤道:“吕师兄。”。
吕慎颔首,问:“师父呢?”
那男子答道:“正在偏厅跟几位师兄弟验方呢。”说着打量了段淼一下,道:“你就是刚入谷来的小兄弟吧?”
段淼见这人年纪比吕慎大得多,在师门中却比吕慎还矮上一级,方知吕慎先前所言并非夸大。段淼连忙施礼:“小子段淼,见过兄台。”
那男子见他年纪小小却乖巧伶俐,心中颇为欢喜,笑道:“不必客气。你哥哥已经醒了,跟我来吧。”
夏季昼长,外面天色尚明,这屋里却早已点满了灯烛。
段淼跟在二人身后,缓缓深入屋内。他自从入了戏班,时常会去到贵宦豪贾的家中唱堂会,日子长了,对屋子的陈设好坏也颇懂赏鉴。这时他不动声色地沿途打量,只见四周陈设简约而精致,一几一瓶都大有讲究。
穿过正厅,入到中庭,两边都是偏厅。过了抱厦,从一面照壁旁转出,前面是一个极大的院子,周围是一间间的厢房。那男子走到角落的一间,推开门,闪身站开一旁,向段淼道:“进来吧。”
段淼快步进房,见到平躺在床上的兄长正对自己微笑,虽然脸色仍显憔悴,却已不是之前奄奄一息的模样。段淼三步并作两步地扑到段澜身上,紧紧地抱住段澜的腰,小脸紧紧地贴伏在被面上,那一迭声的“哥哥”渐渐哽咽了。
门外二人相视一笑,轻掩了房门,相偕走开,任他兄弟好生叙话。
第三章
吕范二人走出数丈,在照壁后站定,吕慎向比自己迟了一年入门的范之言问道:“范师弟,师父有没有吩咐过,小兄弟见过他哥哥后,要带他到哪里安置?”
范之言叹道:“师父哪里顾得上这个!这边才刚刚收了针,那边谭师兄就匆匆跑过来,说是有个伤者送来,肋骨断了十二根,偏又失血过多,不能开胸腔接骨。谷里面的师兄弟中,把师父外接胸骨这门绝活学得最好的只有郑师兄,今天却又出诊去了,说不得,师父只好亲自出马。”说着悠然出神,“我今天已经是第四次看师父施这手术了。可是啊,我觉得哪怕再学上一百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学会师父那套神妙的手法。”
范之言眼前又好像出现了两个时辰前的一幕。那个躺在担架上的病人,整个胸腔塌陷了一大半,脉息都灭了十之八九,幸好有略懂医术的亲人给他用独参汤吊着最后一口气。师父见了他,也不多话,净过手,指尖贴着胸腔塌陷的边缘自上而下地转了一圈,索明断骨的位置后,抬手屏息一阵,突然出指如风,隔着皮肤分毫不错地拈起一截断骨,轻轻一按一摁就搭回了原位。围观的众弟子个个大气也不敢出,只听到断骨接正后的“喀”“喀”轻响不绝于耳。待得十二断骨全搭好了,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吕慎也点头:“师弟说的是。师父这套手法,我却有幸见过五回。”他叹道,“八年前,我跟随先父客居京都,曾听名冠京师的琵琶女秦欢弹过一支曲儿。她那十只手指头上的功夫啊,啧啧,当真是出神入化。可是现在回想起来,秦姑娘拢捻琴弦时虽然迅捷,却也比不上师父续接断骨呢。”
话音才落,就听得身后响起一道爽朗的笑声:“好哇,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在师父背后说三道四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把我拿去跟歌伎之流相比较!”
二人听得这嗓音,吓了一跳,忙转过身子,垂首唤道:“师父!”
一名身长玉立的青年笑嘻嘻走近他们身前,屈起中指,各在他们脑门上轻弹了一下,道:“有空在这里嚼舌根,怎么不去帮我的忙!”
青年正是凌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