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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来斑驳脱落的朱漆和不间断的维修,大康的历史在这样的修修补补间凝聚、沉淀,古朴苍老。
太阳渐渐沉默在西方的地平线上,高处的天空出现大片大片的卷云,轻薄柔软,细致而分散,像根根飘散的羽毛,在日落时分被夕阳染成亮眼的橘色和红色。
当日晷的指针的影子在最后一丝阳光的照射下走过申时而指向酉时时,整个长安城中响起了“当······当······当······”的三下钟声,钟声深沉清远,铺天盖地。
在这样的场景下,裳衫低头看向钟鼓楼下方的街道,一袭紫衣的殷扉遗正缓缓从下面走过,只见殷扉遗黑色的靴子踏在路上,一步一步,华贵耀眼得几乎让人不能直视。这是他隔了一个月再次见到殷扉遗,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他亦是身长玉立,高贵如初。
殷扉遗突然抬头,狭长的凤眼扫过裳衫所在的钟鼓楼,裳衫的目光就这样落在他墨色的眼瞳里,遇上了,就再也移不开。
这一刻,裳衫觉得世界变得清晰了起来,眼中只剩下殷扉遗那张精致的面庞,耳边是铿锵的钟声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嗡嗡余韵交织在一起,脑袋里回响着钟鼓的“当当”声和殷扉遗那张俊美的侧脸······
裳衫不知道殷扉遗是何时离开的,等到他回过神来,下方早已没有殷扉遗的影子,只剩下路旁高大的洋槐树在夏日清风下摇摆着。
“尹侍郎,尹侍郎!”
“什么?”裳衫惊愕的回头,看见旁边的敲钟工人在对着他笑。
“仪式完成了,我们下去吧!”
“好的。”裳衫悻悻的答道,终于,筹备了数月的国宴在这三声钟声里拉开了序幕。
仪式一旦开始,就是那些表演者的世界,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了。裳衫本来也是喜欢那些欢快娱乐场面的,可是自己一手操办起来才知其背后的繁琐,忙了这么久,裳衫对真正的国宴也消失了热情。乘此机会,还不如在御花园里小憩一番,待会儿在宴会结束前回去就行了。
现在国宴已经展开,大部分人都集中在外场,除了偶尔走过的巡逻侍卫,御花园里几乎没有一个人。裳衫来到假山后的一块草地,旁边生长着一丛茂密的蔷薇花,粉红色、白色、黄色的花朵团团簇簇,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远处的风中飘来夜来香的香味,和蔷薇花混杂在一起,对裳衫来说,这是极好的催眠香气。裳衫累趴了,顺势倒在软软的草地上,听着飘渺的丝竹,睡意沉沉。
裳衫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在朦胧之间,他听到假山前有些许声音传来,隐隐约约,是几个人的说话声。
“这和我们当初说好的可不一样!”
“你知道的,他都准备了这么久,不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有所闪失。”
“可是先皇为什么要放走尹家少子?当初就不应该把他留下来!这分明就是祸患!”说话人语气间的埋怨很明显。裳衫的眉头明显的皱了起来,先皇?当年查案不是证明他们家是被暗杀的吗?和先皇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你我能评估的事,大人他自有他的打算。当年先皇极其宠爱尹家少子,宫里还有人说尹家少子是先皇和当年尹夫人的儿子呢!”
裳衫彻底愣住了,尹家少子?先皇?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事?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过?
“难道大人是想利用这件事?”
“呵呵,高位者的心思,说不清楚,我们猜不明白。”
大人?他们口中的这个大人会是谁?朝中大臣如此多,但是高位者······此时他心中有千万根线纠结缠绕,但怎么也抽离不出一个线头。
在他思考之间,假山那边一阵窸窣声传来,裳衫怕被发现,连忙躲起来,屏住呼吸藏好。不久,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御花园里又恢复了虫鸣和夜的寂静。
“呼······”裳衫把头靠在树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听墙角这种不光荣的事果然不适合他,而且听到这些东西,总会不由自主的想深入探究。可是现在心中的苦闷和疑惑却怎么也得不到发泄,他不免心情烦躁了起来。
好了,他告诉自己,拍拍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估计国宴也接近尾声。他转身准备回去,可是一片暗紫色的衣角闪过,淡淡的龙涎香味传来,他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裳衫先是一愣,意识到对方是谁以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总是这样子,他对殷扉遗没有任何抵抗力,一旦遇上,注定溃不成军。
殷扉遗一袭华丽的紫色长服垂地,与裳衫身上祭祀穿的白色的长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