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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站,阿凛出地铁,绕道深水埗。这是一片尚未整修的老城区,屋主大多在城内购置新居,老宅便廉价出租给偷渡来的打工仔。阿凛的祖屋是两层木质结构,一层宽阔,二层为阁楼凉台,抹了桐油,防水防虫。他8岁随改嫁的母亲搬进城区,10岁抵债入义帮,除了蓝飞没人知道他是在这出生的,不失为隐蔽的落脚点,只要攒够了钱,他们就远走高飞……主卧传来的说话声令阿凛顿生警觉,他握着匕首掀起门帘,看到蓝飞坐在黑白电视前,微光下的神色难以捉摸。
“……你醒啦,”阿凛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我买夜宵去了。”
蓝飞起身走近阿凛,快要贴上他脸颊才停住,“你买了什么?”
“……鱼丸。”阿凛喉咙一阵发紧,不自在地错开目光。
蓝飞笑了笑,“你觉得我分不清鱼腥味和血腥味么?”
阿凛刚要解释,猛然看见蓝飞右手握了那柄银灿灿的微型军刀。他心脏一缩,捧起蓝飞带了血痕的手指急道:“你的经脉还没养好,怎么就急着练刀!”
蓝飞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因为我不想成为你的包袱。”
阿凛只是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从来没觉得你是包袱,如果不是你,我10年前就死了……”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们得好好谈谈。”蓝飞叹气,拉阿凛坐下,看着削铁如泥的军刀开口,“你为了救我出来,统共花了多少钱?你要当我是兄弟——”他脸颊一热,垂首道,“你要是也中意我,就别扯谎。”
阿凛咽下道歉的话,据实以告:“打听消息,买新身份、工具,雇船林林总总,剩下将近一万,今天接了个三千块的单子。”
一文钱难道英雄汉,他们要的东西都不能走正经渠道,价格更是翻倍。三千块相当于普通白领一月的工资,却不是买命的价。蓝飞有些担心:“那人没死?”
“现在风声紧,不兴杀人,只让砍几刀示威。你放心,我没叫人认出来。”
蓝飞沉默片刻,还是问出口:“我看了电视,那个张富胜是不是死了?”
“是。”阿凛沉声道,“为了分散警力搜救。而且,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失踪,立刻就会被当做内应通缉。”
他说得平静,却引得蓝飞一阵恍惚。以暴制暴,以血还血他们可以毫不眨眼,可阿凛出道以来还未杀过一个无辜之人,心中不可能波澜不惊。蓝飞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静静握着阿凛的手,希望分担对方的重负。
阿凛的眼里多了一层暖意,“所以你要好好修养。”
蓝飞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即使恢复灵活,力道也不比从前。”他左手挽了个刀花,说得轻缓,却透出一股杀气,“过去练左手是为了扮酷,现在要动真格了——或者,我改练狙击更好?”
阿凛很快猜到他的心意:“你要找陈含报仇?”
“是他。”蓝飞点头,“电视里放电影《修罗道》的宣传会,我看到他了,他就在香港。”
“会不会认错?”阿凛压住怒气问,“他为什么来香港?”
蓝飞眯起眼睛:“就算混进人群,他那副假洋鬼子的做派我一眼就挑出来了!至于回来的理由,”他冷笑一声,“大概是看到我的通缉令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阿凛忽然想明什么,压在心头的重石陡然移去,肩背挺得更直,像张待发的弓弩,“阿飞,我有些东西给你看。”他稍稍挪开衣柜,从墙根里掏出个牛皮档案袋递给蓝飞。
“见习督察韩志琨?”蓝飞抖了抖翻拍的警署陈年档案,眯起眼睛,“这才是花钱的大头吧。”
凌晨3点,地铁上鲜有人迹。空荡荡的车厢坐着个穿风衣的男人,他衬衣领带,头戴侦探似的黑帽,面前的报纸更是将面目挡个结实。车门靠站打开,进来个干瘦的中年人。他一眼看见男人,竟打了个寒战,□地转身,车门却轰然闭合。灯箱广告在眼前飞驰而过,单调,炫目。男人放下报纸,笑了一声:“既来之,则安之。”
中年人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不太情愿地挪过去隔着走道坐在男人斜对面,干咽了口口水,试探道:“你,你是人是鬼?”
男人又是一笑,露出整齐完美的牙齿,相貌无疑是好的,“你在宣传会上跑得倒快,我只好守株待兔了。”他在中年人眼神闪烁的窥视下语气轻松地继续,“身兼多职赚的钱统统扔地下赌庄,你猜这事让大老板知道,会不会放心让你管账?”
中年人脑袋猛地抬起,又丧气地垂下,“韩sir,你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