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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吐出一缕灰烟,随手一扔,大串钥匙“叮铃铃”砸在底楼地上,又把看门人唬得直跳脚。
烟灰越积越长,阿凛静静看着,终于问:“你为什么生气?”
蓝飞手指一顿,烟灰细细散入空气,“他嘴欠。”竟把他们比作宋达依那种变态。
阿凛低头抽出一支烟,打了三次才勉强点上。对面的夜总会霓虹暧昧,附近客房隐约传来嗯嗯呀呀的声响,在悠悠的细雨中格外痴缠。蓝飞忽然笑道:“不知道苏娅怎么样了。”
“苏娅?”
“就是拖拉机上遇见的女孩子,多亏她我们才有钱搭车。”蓝飞又开始吞云吐雾,锐利的眼睛弯了弯,瞬间柔和起来。
阿凛说:“你不该要她的钱,我们随手一顺就够了。”
“我可不像你那么不解风情,拒绝靓女会遭雷劈的。”蓝飞莫名起了兴致,指着对面的灯红酒绿道,“不如叫几个小姐,这里有不少混血美人……”见阿凛扶着额头无言以对,蓝飞渐渐低下嗓子,提了提嘴角:“我开玩笑的,伤还没好,想吓死人么。”
“……我去冲凉。”阿凛转身走进客房。
蓝飞张了张嘴,终究垂下眼睛。等了半个钟头,他估摸阿凛该洗完了,这才熄灭烟头。一进门他不由暗骂自己,好死不死挑个单间,一张床两个人,怎么睡?这边阿凛已经穿好衣服,黑牛仔白体恤,分毫不似就寝模样。他手里捏了根针,嘴唇一抿,将线头濡湿,仔细穿进针孔。抬头见蓝飞还在发呆,他不禁催道:“动作快点,洗完还得缝伤口——水温我调好了。”
“哦!”蓝飞迅速钻进浴室,刷地打开花洒,这才想起衣服还没脱。他自嘲地打湿脑袋,为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心焦。子弹击中胸口的一瞬,他感到火烧般的炙热,脑子瞬间一空,并不像戏文里说的“昨日种种,尽浮眼前”。然后他的额头被冰凉的唇吻住,眼前是兄弟煞白的面孔。阿凛永远是沉稳的,杀伐果决,这次却久久不愿察看伤口。
为什么?那一刻蓝飞怎么也想不明白,心底却涌起悲凉,仿佛死亡也不能带来平静。
肩胛的剧痛打乱思绪。蓝飞赶紧关了水,用沾湿的毛巾擦拭受伤的半边身子,胡乱套上地摊买的裤子走出浴室。“乙醚?”他嗅了嗅,不由失笑,“你把整个药店都搬来了么?”阿凛举起针管试了试,轻声道:“这回不痛。”蓝飞脊背一僵,讪笑几声:“我上回是不是很没相?”阿凛眉头微紧,声线不觉放柔:“你倒是能忍,就是管我叫妈。”
“咳……”蓝飞拨开扎进眼角的湿漉刘海,瞪大眼睛,“不会吧!”
“你还说讨厌海鲜。”阿凛拉着蓝飞的手,用酒精消毒,“我记住了。”
皮肤微痛,手臂渐渐麻木,而后是半个身子。白日的燥热渐渐被雨水冲散,连带着半灰不白的蚊帐都生出家的温馨,隔绝外界,仿佛一片避风港。蓝飞躺在竹床上,冲一针针缝合伤口的阿凛眨眨眼睛,卖起口乖:“这么多年老分你最爱的吃食,对不住了。伤好了一定给你捉满三篓花蟹。”
晚上十点,夜市正繁华,屋内却只剩浴室一盏灯。竹床不大,两个男人躺着略显局促。蓝飞吃下药很快沉沉睡去,阿凛放下蚊帐,坐在靠外的床尾仔细擦枪。子弹几乎用尽,捷克CZ75因为卡壳剩了5发,阿凛拨弄几下,将它捋顺,又拔出仿制的微型三棱军刺——巴掌长短,哑光,刺身灰白,三面血槽,可轻易刺穿头盖骨,毫不费力地拔出。正品长约40厘米,昔日在战场被插在枪上作“战俘刀”,专职“清理”。因过于歹毒,二战后停产禁用。
阿凛在掌心缠上布条,握着半块砖用力磨损簇新的刺尖。蓝飞曾劝诫这武器容易误伤自己:刺身是重金属打造,磨损后毒素外露,仅仅是擦伤皮肉也会造成难以愈合的伤口,血流不止。阿凛曾用它吓唬小余,威慑宋达依,现在要用来保命。
吊扇嘎吱嘎吱地转,阿凛侧身浅眠。隐约听到一声极轻微的“咔”,他立刻清醒,握起三棱刺。
看到半掩的浴室灯还亮着,来者不由一顿,观察片刻又蹑手蹑脚地溜进屋子,找了一会毫无所获,又不知死活地靠近床边。衣架空空如也,外套都上哪去了?他摸索一阵,终于看到床底露出的行李一角,心中一喜,立刻弯腰探去,冷不防后颈剧痛,登时不省人事。
“阿凛,”蓝飞擦擦眼睛,“什么状况?”
“没事。”阿凛搜了搜,很快应道:“只是三流扒手。”
蓝飞凑过头瞧了瞧,疑道:“他身上没有别的赃物,倒像专冲我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