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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煜城和谢启宥很早就到来，夫人在一旁作为家属接待来宾，鲜花，白绸，缟素，弥漫着悲伤的气氛，充斥在整个会堂里。

凌霄然到来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些人侧目，西北易帜后的少帅，特别是谢启宥派系的人颇有拉拢他的念头……但是谢启宥觉得不可能，他已经不在这里做打算。

凌霄然穿着一身戎装，鞠了三个躬。

总觉得这几年的丧礼仿佛接踵而来，先是他父亲，接着又是总统先生。他甚至都觉得，一生人到底有多少精力，去参加葬礼，这种撕心裂肺的哭喊，听着都觉得背脊发凉。

夫人回礼，便算是礼成。

凌霄然站到了顾煜城的旁边，默然地看着一拨又一波来奔丧的人。

严肃而寂寥。

方童暮也风尘仆仆地赶来，他擦拭了一下头上的汗珠，整理好仪容才进去鞠躬。

前些日子他与日本人在东三省周旋，弄得筋疲力尽，日本人要求他的东三省独立出去，可他依然站在新政府这一边。

虽然他与顾煜城有间隙，但他还是一个中国人！

所以时间拖了有些久，他才到了南京参加丧礼，满怀着敬仰之情，他恭敬地鞠躬，先生是一个值得追随的人，可惜未来的中国却命运难测。

一场葬礼持续到了下午，是接待记者和外宾的时间。

凌霄然到会堂外头透了一下气，顾煜城仍然在里面站着，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突然觉得这样不合时宜，便又放回去。

意外地撞见方童暮。

只见方童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很多事情郁结在心头，“凌子墨，我可是差点来不了。”

凌霄然一挑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也有所闻，他低声问道：“跟日本人有关？”

“是。”

方童暮阖上眼眸，双拳握紧，紧咬了牙齿才吐出了话：“他们想要东三省，他妈的想把我弄死。”

似乎意识到自己言语失了风度，方童暮清咳了一声，只是和凌霄然走到更远的地方，这儿人少，听不到他们说话。

只是在听到弄死那句话之后，凌霄然差点遏制不了自己的怒气，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也是这样被日本人弄死的，杀死的！

然后倒在一片血泊里头，永远失去了生命。

凌霄然狠狠地说道：“国恨家仇，不共戴天！”

方童暮冷哼了一声，斜睨着会堂的方向，“日本人都要打进来了，他们还在那挣来抢去。”

凌霄然不作声，平复了一下情绪才说道：“那我问你，你究竟准备跟哪一边？”

“我谁都不想跟！”

方童暮忿恨的说道，他只想将日本人赶出东三省，赶出中华国土，至于谁坐了第一把交椅，又有什么关系。

“倒是你，你还真准备跟着姓顾的混了？”

“中国人必须要有个领袖，至于谢启宥，我不认为合适。”

说到谢启宥，方童暮更加不屑，谁不知道姓谢的与日本人来往密切，他吐了一口，只好说道：“那也是。”

谁知事情都大出所有人所料。

9月24日，就在葬礼举行完的第二天，谢启宥向外发出了政府改组声明，隐晦说出自己将会成为下一任总统的消息。

他甚至有想过将顾煜城囚禁起来。

毕竟顾煜城在南京根本奈何不了他，但是凌霄然却在站出来表示发反对，方童暮也不支持，导致一场会议硬生生地被分成两派。

谢派，顾派，就在先生逝去之后，变成的自相残杀的局面。

顾煜城准备先回广州，可是他却有些担心依旧在南京的温瑾漪。

匆匆忙忙到了机场，他对她说道：“要不你跟我回广州。”

“没事，他还动不了我。”

顾煜城觉得自己有些狼狈，甚至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就被赶出了南京……除了身边的小孩，凌霄然说要先陪他回广州，用他西北的专机，载着他，保护他一路回到广州。

真是应了小孩的那句，他是来保护他的。

疲惫的感觉，突然充斥着四肢百骸，甚至忽然萌生出一种退意，可是很快又磨灭了。

特别是看着凌霄然，他想让他一辈子翱翔在蓝天中，当一只骄傲的鹰。

当他下了飞机之后，熟悉的空气扑面而来，秦雨泽来接他们，车里摆着一份报纸……而且那份报纸的标题却醒目的很。

谢启宥先生改组南京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