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部分(第1/4 页)
我们缩在被子里,相望着傻笑。
我们回忆着往昔的一件件小事,细数着每一个日升月落。
我们以为,不闭上眼睛,不睡觉,明天就永远不会来。
可是,窗外的天边,依稀吐白,渐渐明亮起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今天下雪了呢。”我望出窗外,白茫茫一片,“是好兆头吧?”
“当然。”长安给我披上厚厚的裘衣,说,“傻白,我们三个先带人潜进宫,你躲在宫墙外西边的废弃钟楼上,等到午后三刻,敲响铜钟,有另一队人马会埋伏在周边,你带他们从外杀进来我们汇合,好不好?”
我“腾”地抓住长安离开我衣领的手,焦急道:“不。不是说要在一起吗?”
他淡淡一笑,伸手摸摸我的头,说:“是在一起啊,只分开一会儿,很快就汇合。你跟隐伯王长得很像,跟我们一起会不方便的。再说,你站在高处,随时都看得到我们,是不是?傻白,听话。”
“我不!”
长安顿住笑容,抽出我握着的手,转身欲走。
我忙上前去抱住他的腰,没有估量好距离,不小心摔下了床。我死死抱住他的腿。不能这样,不能因为我破坏了计划。
“好。我答应。”
长安回身抱住我,轻抚我的背脊,说:“对不起。相信我。”
“嗯。”我咬着牙,“反正,反正我们不再分开了。”我会在钟楼上注视着你,假如看到你有三长两短,我就陪你。
颈上一阵温热。静静地相拥了很久,他抬起头来。他柔柔地笑着,亲吻我的额头,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唇,由浅入深,然后肆意疯狂。
深深的眷恋。
“傻白……”我清晰地听他用世间最动听的声音喊我的名字。
我,长安,沐阳,桓之,站在落雪纷纷的荒原上,各自举杯,歃血为盟。
“我,平氏长安……”
“我,巫氏子岐……”
“我,巫氏沐阳……”
“我,殷氏桓之……”
“指天为誓,结为盟友,今日誓杀仇敌,不惜性命。若有来生,再做兄弟。”
无声飘雪的清晨,我站在枯藤掩映的高高的钟楼上,盯着下面宫里面的动静。
我看到沐阳领一队人藏在巫师殿西侧,桓之领一队人藏在东侧。
突然听到身后有轻缓的脚步声,我惊恐地回头,看到居然是……
“长安——”
最后看到的是他举起手臂,最后感觉到的是后颈上的酥麻疼痛。
……
醒来的时候,眼睛像是被什么死死地封住了,睁不开。只有耳边是无休止的厮杀声,马蹄声,兵器相接声,还是,鲜血喷出的声音。
我不能动,只能感觉着四周风起云涌,冰雪袭面,寒冷刺骨,薄薄的眼睑隔着的,仿佛是一道道耀眼的金光,不断有古老的巫符字画出现在脑海,然后思绪开始混沌凌乱,沉沉欲睡。
是“淡忘”。有人对我施咒。
不能,不能这样。我呐喊着,拼命叫自己清醒过来,拼命想要睁开眼睛,想要控制自己的四肢躯体,无奈完全没有用,只有额上的印记,灼灼发热。周身汗流,只感觉耳边杀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几乎辨出了长安的嘶喊声,甚至的呼吸声。
长安——你骗我——
我强迫着自己终于醒了过来,身子被一圈跃动着神秘字符的金色光圈笼罩着,起身看时,下面的废弃宫殿里,一派拼杀,血海尸山,惨不忍睹。隐伯军队人数太多,宫里面死了无数,宫外却还有好多队,此刻分了四个方向,分别护着四个人向东南西北方向撤退逃亡,而那四个被保护的人,看起来都像是紫山的模样。
我们的人已是剩了寥寥无几,大部分被困在了宫里,抵死斩杀着源源不断补上来的隐伯兵马。
一片天昏地暗中,唯有长安与众不同,他周身被一圈诡异的莹莹的蓝色光晕包裹着,双目深邃而空洞,其中充满了杀气,手持着三尺长剑,剑身光亮,兽纹精致,血槽中满是鲜红,剑周包裹着明晃晃的蓝色光芒,犹如死神燃起的火焰。他一步步走着,追赶着向北逃走的队伍,途中遭遇阻拦重重,他轻轻挥剑,剑过之处,便是一片鲜血喷涌,身首异处。
长安,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拿性命去交换此次刺杀的成功机会吗?你认为我不配与你并肩作战吗?不配与你共同赴死吗?
长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