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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铭睁大眼,他记得,记得她——当年他去提过亲,只是她嫁人了——原来不是她急于嫁人,而是她有了他的孩子……
“春花……”永铭起身,从久远的记忆里搜寻出这民间最土,却最能描绘女子当年样貌的名儿。
女子期盼的眼在听闻这句几乎被记忆抹去的声音时,顿时泪如雨下,好似数年来的委屈,数年来的思念都是值得的,心中只徘徊着一句:他还记得……
“娘……娘……你为什么哭了?”两个孩子围着自己的母亲,伸出小手满是着急。
“娘不哭,娘怎么会哭呢?娘只是高兴……”春花捂住嘴,忙撇开脸,想要擦去被泪水打湿的脸,只是这泪越擦越多,一滴滴涌出指缝滑落,无法止住,直到一方丝帕递到她眼前,她才看清这张她无数次午夜梦回的脸——
依旧是那样的清俊,儒雅,不同的是眉眼间的沉稳不再似当年那个双目如炬的年少模样。
“为什么不告诉我?”一个女人怀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的苦,让永铭心疼。
“怎么说呢?”山高皇帝远,她挺着个大肚子能去哪里?
“我派人去寻过你!”永铭引着强作笑颜的春花进书房坐下。
春花点头,这事她知道,她爹把说媒的人打了出去——她马家的独生女儿怎么能给人做妾室呢,就是给皇上当妃子,她们习武人家的女子也不稀罕,何况还是异族。
“他们说……说你定亲了,日子都定下了!”永铭把侍女端上来的茶水端给春花,低眼看春花一身太监的装束,依旧是细眉白脸,年貌却已经不似当年那般好似三月初绽的春花,心中不禁愧疚,一个女人经这些年必是极苦。
春花依旧擦着泪,默默地看着灯火点头,她其实认识永铭前,她爹就把她许给了他大师兄——那是个爱她,却样样皆不及永铭头发丝的平凡武夫。
“过得很苦吧?”永铭明知故问,但不问,时隔多年也不知道如何说话才好。
“也不算苦,我师兄对孩子们都很好,对我也很好。”春花的哽咽慢慢止住,只是两眼看着那头的孩子围在那边打金珠子,思及来时那家夫人叮嘱的话,又觉得悲凉。
“还是走镖?”永铭不懂走镖日子如何,只是依稀觉得那样的事总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我师兄去后,便不曾再做了,不过是用先时攒下的老本买了几亩地,收租子过日子。”春花低低地说,“起初也算不错。”
“哦。”永铭点头,抬眼看了看春花,想着她也许昨日来前发髻上还别着她先夫的白花,心里便有些局促,毕竟春花已经是别人的未亡人了,二人独处一室难免有失礼数。
“只是去年大旱,今年又闹涝灾,孩子们也到了该读书识字的年纪……”春花撇开眼,来时本以为可以续前缘,但见永铭一脸恭敬,想这些月在福府看下来,才知道这大户人家的规矩甚严,她这样的寡妇再嫁别说是不可能,就是住下来也是不妥当的。
“我会照顾你和孩子的!”永铭脱口而出,但说完才觉得自己莽撞,自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如何能承载这母子三人的安危——
留在亲王府,注定要被自己牵连的,当年那甄答应险些丧命的事,他四哥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照顾?
春花不语,她要的不是荣华富贵、金银珠宝,她求得……是求不得了!
“你们……”永铭还要说些什么,就听门外一个人敲着门说:“该走了!”心中顿时一震,到口的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能回头看春花,分不清自己是愧疚,还是感激。或者更多他自己也理不清的情绪。
春花回看永铭,眼中的千言万语汇在眼眶里化作泪,她幻想过无数种相遇,却不曾想今日的相遇是如此清冷。
“不好了!”何翔等不及敲门冲进门来,“宫里据说有变,请夫人带小公子赶紧离开!”
第二十五章:反心
“冲啊——”
“谁若拿到贼手首级,福大帅赏银千两——”
“赏银千两——”
厮杀声伴着擂擂战鼓与天边的霞色拉成天地间,一色的血色之境。
“大帅——”杀成了一个血人的韦镒等不及禀报一路冲进福恒的大帐,立刻瞪大了眼,立刻噤声。
福恒苍白的脸从潺潺流血的致命伤口抬头:“怎样?”
“大帅?你……”谁干的?韦镒顿时红了眼,拿眼看四周人同样白脸的红眼,咬咬牙:“大捷在即!”言罢撇开脸,冲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