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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放马牧羊过一辈子……”
贪嗔痴慢疑,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他这一辈子自谓看透,其实还不是在梦幻泡影中挣扎了一生。何必苦,何必痛,赤条条的来便应赤条条的去。人是从虚无中幻化出的四大,又从四大中回归本源的虚无,四大皆空。万物即我,我即万物。他听见密室唯一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那个曾经在夜晚的开封街道上朝他走来的空旷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你来了。”他微笑道。
递到他手中的酒竟是暖的,想不到赵匡胤竟如此体贴。赵匡胤是他此生最信赖的人,甚至超过了青羽。赵匡胤知道自己的每一个计划的每一步,他对赵匡胤从一开始就毫无保留。“多谢了,兄弟。”他将杯中苦涩的液体一饮而尽,仿佛饮的不是砒霜,而是青羽送到他唇边的合卺。他将酒杯塞进赵匡胤手中,“你的帝国,还是叫大宋么?”“是。”“好,好。”他重重地拍着赵匡胤的肩,“做个好皇帝。”
天光透过层层云翳洒落人间。安骁向在不远处的草坡上执着马鞭笑望着他的青羽走去,他没有骗他,当青羽再次见到他时他已经不再是他所知的那个安骁了。他已经是从前月下清谈中和青羽提到过的,世间绝对的强者。除掉了身份,地位,钱财,武力,却还有能让人跪之于前的力量。不惧命运,不惧人生,不惧敌人,不惧世间一切事。就算是睥睨天下的王者也未必能够如此,但是他安骁能。
赵匡胤在一脸淡然的安骁面前深深跪下,他不敢看他七孔流血的脸,以及这本该充满了痛苦的脸上无比安详的表情。他颤抖着,安骁被剐去了眼球的眼窝像两个无底深渊,比锋锐的眼神可怕百倍。安骁平静地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像是对这世间愚蠢的苍生的叹息。赵匡胤紧握着的拳头终于松开了。他定定地望着眼前这具失去了生命的狼狈躯体,它的嘴角依然挂着那抹让他深恶痛绝的微笑。没等太医赶到城东别院,安骁病逝的消息就传了出来。柴宗训闻讯大哭,下令辍朝一日,悼念这位父皇的友人,国家的栋梁。赵匡胤在开封府大狱深处的死牢里看着面前被蒙上了白布的尸体,放声大笑。安骁啊安骁,你狼子野心,优柔寡断,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死了还能骗到一个忠臣的美名,真是苍天无眼。好吧,这个篡权夺位的恶名我来帮你背负!你光荣灿烂地去死吧,我,赵匡胤,要雄起在这天地间,将这天下踏于脚下!
这不是你的时代,这是我的时代。
发丧,哀悼,追封中书令安骁为“承国公”,公爵。赵匡胤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安骁的多谋少决更是令他抓狂。显德七年正月,镇县和定县来报,辽国和北汉合兵入侵,柴宗训命赵匡胤领兵北上迎敌。禁军开到开封北部的陈桥驿,突然兵变,拥立赵匡胤为帝,黄袍加身。赵匡胤回师开封,朝中大臣范质等人被胁迫拜见新天子。显德七年,柴宗训禅让皇位于赵匡胤,自己降封郑王。赵匡胤在龙椅上屁股还没坐热,就传来北方正在讨伐辽国的青阳军和天狼军兵变的消息,但这也不算太出乎他的意料。赵匡胤玉手一挥,“朕,要御驾亲征叛逆!”
忻口的山谷中,青羽愤怒地挥舞着青钢槊,向这名修罗一般凶恶的叛将冲去的宋兵透过他脸上的面具都能看到一双恶鬼般血红的眼睛。青羽早已理智尽失,他唯一懂得的一件事便是砍杀,再砍杀。世界已经崩塌了,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光。“赵匡胤!老子要杀了你!”他声嘶力竭。是役,朱邪青羽以六万人破十五万宋军。
尸山血海,血流成河。赵匡胤亲率十万禁军与青羽谨慎的四万人在滑州附近对垒。鹦鹉一样的大学士们又叫了起来,“皇上,万万不可啊!”一身戎装的赵匡胤置之不理,策马跃上,向对面凶神恶煞的突厥兵奔去。“杨青羽,朕有话跟你说!”他嘶吼着,在敌方大军的百步之外勒住马缰。他看到敌军最前方那名戴着鬼面的将领出阵,打着马缓缓向他走来。“杨青羽,你应该感谢朕。”他微笑道,“要是安骁不死,现在在朕的位置上和你对垒的人便是他。你不会想和安骁兵戎相见吧?”冰冷的声音从面具底下传来,带着一丝微弱的回音,“安骁之死事小,你篡权夺位事大。我朱邪青羽替周室诛讨叛逆,与私人恩怨无关。”赵匡胤闻言放声大笑,他展开双臂,向身后的宋军喝道:“你们说,谁是叛逆?”排山倒海的回答众口一词,“吾等奉命诛讨叛逆朱邪青羽,以保我大宋之国祚!”“你听听!”赵匡胤得意地大笑,“全国上下所有郡县都已归附,唯独你,和你身后这几个蛮子,不识时务。杨青羽,睁开眼睛看看吧!这里是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