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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还有一阵子,”李弘对张坑道,“不然你回家休息吧,有消息我通知你。”
张坑摇了摇头:“我回医院一趟,病人太多,蔡老师忙不过来,我去治疗完几个病人就来。”
李弘没说什么。等待死亡,比死亡本身更苦。磨尽了希望,甚至磨尽了哀伤,当死亡一旦到来时的歇斯底里,又何尝不是一种可悲的如释重负。
张坑到了医院,预计做完一半病人的治疗,就和蔡医生说明,回去冯一珍那里。繁忙的拔针、推拿、送病人理疗……让张坑恢复了一些精神,直到李弘那个电话打来。
“喂,我妈……刚才去世了。”
张坑哽了好久,才说出一个:“哦。”
“我就是和你说一声,你也别过来了,这边乱得很……等遗体告别式时间定下来,我就发短信通知你,记得来。”
“哦。”张坑说不出别的话。
挂了电话,手下继续着未完成的拔针,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眼泪平静地聚集起来,滚出眼眶,滴落面颊。
“小张医生,”病人仰躺看着天花板,“你哭了?”
“啊,你看到了?”张坑用袖子抹了把脸,“我一个亲人过世了。”
“我没看到,我听到你吸鼻子的声音了,还有……”病人口齿不清地说,“我好像感觉到了,有水滴在我的腿上。”
“腿?”张坑不禁看了看眼下,“你指左腿还是右腿?”
“右边啊,小张医生,你站在我的右边啊。”病人道。
这个病人是偏瘫,右半边身体麻木无知觉。
张坑顿了一下,突然转身边跑边叫:“蔡老师,老师!他的右腿有感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病人也太有灵感了,我要是听到张坑吸鼻子,然后有水滴到我腿上……我肯定以为丫把鼻涕滴我身上了!
三年与一人
又一年的新生军训。张坑站在医院大楼上,都能从窗户看见,马路对面的操场上绿油油的一片。据说新校区快要建好,陆续地要把本科部都搬过去,也许明年,这里就看不到军训的场景了。而穿着迷彩服骑着车带着人回大学生公寓,在医院门口栽了个跟头什么的……也就将要后无来者了吧。
随着考研报名日期一天一天临近,医院里的话题也都变成了与此相关。为什么呢?因为实习生越来越少了,逼得医生不得不注意到:“实习生又开始逃实习了,都回去考研去了……哎,张坑,你考不考研?”
“啊,我不考。”
“现在不考研可不好当医生哎,我们医院现在就不招本科学历了。”
“我知道,我不准备当医生了。”
“那你准备干什么?”
问话到这里就梗住了。这样的对话出现过N次之后,张坑难免一听到“你考不考研?”就烦躁。
入川救援队据说就快回来了。不回来不行了,去的时候都没准备秋天的衣服,本来以为顶多去三十天,谁也没想到,一去就去了快四个月。不过听说那边的情况已经很安定了,都能喝上小酒了。
张坑回到家,看到顾白刃坐在电脑前,就走过去笑道:“洛林大后天回来。”
“哦,知道了。”顾白刃的神色有些慌张,飞快地关掉一个网页。
“看什么呢?”张坑看向电脑屏幕,研招网,“想好报哪个学校了?”
“没有,看看。”顾白刃答道。
张坑看出他答得遮遮掩掩,也不问,笑了两声,转身走出房间。
“张坑!”顾白刃在身后叫住他。张坑立时站住,仿佛预计到了什么似的,指尖只有自己能察觉地颤动,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回身,咧嘴:“啊?”
顾白刃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张坑面前,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看着张坑的眼睛一口气说完:“我想考上海的学校。”
张坑笑说:“好好好,上海好。”
顾白刃不理他习惯性的万事皆好,站定了持续看着他。
张坑终于飘开眼神,手摸摸鼻子又□裤带,再抽出来,仿佛没处搁,最后坐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凳子上,肘撑膝盖,不停地揉脸。
顾白刃蹲下来,拉开他的手,张坑脸上的皮肤被他自己搓得发红。
“白刃,”张坑低声道,“前几天我和父母谈了谈,还是决定留在本地找工作,一是地头熟了,二是离家也不远,方便照顾家里……你考研,当然得往高处走,去上海,我没理由拦你,但要让我跟去,也不大可能,我现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