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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表明了还是半夜,初春的风仍然有此冰凉,薄被似乎抵挡不住夜寒,他下床,有点站立下稳地去关窗。
「啊!」才刚站起身,他便被眼前的黑影吓得又跌回床上去了,那是一个人影,那人面向他,背对着月光,面貌看不清楚。
「请问来者何人?」他定定神,镇定地问道。应该不是小偷,小偷看到这空空如也的房间,怕只会不屑地冷哼一声吧。
久久无人应答。
那点儿傲脾气再加上身体不适,锺润正要发火。
「你就是钟润?」那人开口了。这人的嗓音低沉,按声音推算,年纪差不多在三十上下。
他的肩头轻不可见地皱了下,这人的问话竟然与温清鹤初次见他时间的一样?「正是在下。」他答道,心里飞快推测对方深夜造访的用意,究竟是什么人?而且似乎对他还很熟悉。月光虽淡,但也能看出对方的衣物是紫红色的,紫色是贵人的服色。在京中,他不记得自己曾经认识这般年纪这般等级的人物。
「听说你的词做得很好?」又过了许久,暗处的那人缓缓问道,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
「做得马虎,是他人高抬谬赞了。」来人掌握全盘的口气让他很不舒服。
「锺公子过于谦虚了。」来人含笑道。
「担当不起足下的一声『公子』。我倒想问问足下是何人?又为何三更半夜来到我这陋室?」他盯着暗处的对方,故意拖长声调,「莫非是盗匪不成?」
「锺公子真爱说笑。」来人哑然失笑,「不过在下确实失礼了。」他移动脚步离开窗前,窗外的月光如水银般流泄进来,柔和的光芒笼罩住他,来人的面貌在月光下显现出来。
那是一张极具有男人气概的面容,剑眉修目,眼眸灼灼,气宇轩昂。他身穿紫袍,腰间金带勾,系有玉佩,负手而立,优雅贵气,气度悠哉清闲,却无法让人忽视从他身上流露出的威严。
那是只有掌握权势的人才有的悠然自得。锺润暗暗吃惊,这个人绝对不是那种好逸恶劳、只会痴谈风花雪月的贵?公子,那些人贵则贵矣,气质却优柔寡断,不足一议。
「在下姓赵,赵祥予。今日与友人同来,半途退席更衣,不料被途中的雅致景色吸引,一路闲走,不知不觉来到此院,见这竹边小屋清新可人,又不见灯光,以为无人居住,便进了来,还请锺公子恕在下莽撞。」
人家都如此有礼地道歉了,再依依不饶下去,便是他的过错了。「原来如此,怪不得大人。之前在下语气有不敬之处,还请大人见谅。」睑色梢霁,锺润客气地道。他虽不喜事权贵,但是也不想学呆头傻子惹祸上身。赵祥予?他细细思量,可是想了半天,脑海中也搜索不出关于此人的家境出身。算了,反正与他无关,他略过不想。孰不知,他后半生的命运与此人紧密相连,至死方休。
「既然我晓得你姓名,你也知道我名字,不必多礼了罢。」赵祥予微笑道,清楚他对他的称呼从何而来。当时,不同阶层的人有不同的服色,任何人都不得僭越。三品之上方可服紫,平民只可衣白或?。
「大人与在下身分有别,等级有差,万万不能失礼。」锺涧徐缓道,实话说,他对此人印象不差,虽然恼怒他误闯,但还是心折于他的风范气度,不过,他还不想让麻烦掺和进来,与权贵高官相交绝对是一件麻烦事,一旦惹上了,平生不得安宁。温清鹤是一个例外,他虽然是朝廷命官,但是毕竟是个武将,多有行伍义气,与朝庭关联不大,沾染的官场气也不浓,才让他放下了心结。
「都说锺公子视世俗礼教于无物,今日一见,才知道你原来是个俗人。」赵祥予故意说这话欲激怒他。
不料锺润不怒反笑,「这世间到处是浊物书蠹,我锺润更是个大大的俗辈。」
赵祥予眼里暗暗流露出赞赏,「能说此般话语的人便不是俗人了。」他笑吟吟道:「看来锺公子并无与在下结交之意,在下也不勉强,若是强来便没意思了。再者锺公子初初见我,了解不深,拒绝也是埋所当然的。」
「在下不敢,只是身分悬殊,大人的厚爱我担当不起。」钟润说得极为客气。
赵祥予朗声大笑,连连摇头,这书生有趣极了,嘴里说着一番话,脸上又是另一种神色,不耐地往下撇的嘴角透露了他的内外不一。行为孤傲,内心却是坦真,有趣有趣!
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嘴角又往下延伸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