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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树还站在那儿,我也就接着看。看了这么多蓝色之后,现在看到了绿色,这对我的眼睛就像是音乐。绿色是一种可爱的颜色。它是伊斯兰教的颜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潮流轻柔地将小船推向幻象。小岛的海岸不能叫做沙滩,因为那里既没有沙子也没有卵石,也没有海浪拍击的声响,因为浪花完全消失在植物的孔隙之中了。小岛沿着一道大约三百码长的山脊向下斜伸向大海,在伸进海里大约四十码后突然下降,消失在深深的太平洋中。这一定是历史记录中最小的一座大陆架。
我已经习惯大脑的错觉了。为了不让错觉消失,我不让自己对它有所指望;当小船轻轻靠上小岛时,我没有动,只是继续梦想。小岛似乎是由直径两指多一点儿的盘根错节、紧密缠绕的一堆管状海草组成的。多奇异的一座岛啊,我想。
几分钟后,我爬上船舷。〃寻找绿色。〃这是求生指南上说的。好吧,这就是绿色。实际上,这是叶绿素的天堂。比食物颜色和闪烁的霓虹灯还要鲜亮的绿。令人沉醉的绿。〃最终能对土地做出出色判断的是脚。〃指南接着说。小岛就在脚能跨到的地方。是判断——然后失望——还是不判断,这是个问题。
我决定判断。我向四周看看是否有鲨鱼。没有。我翻过身,肚子朝下,抓住油布,慢慢放下一条腿去。我的脚进到了海水里。
海水很凉,很舒服。小岛就在不远处,在水中闪着微光。我伸长了身子。我想幻象的泡泡随时都会破灭的。
幻象没有破灭。我的脚伸进了清澈的水里,踩到一个柔韧又结实的有弹性的东西。我踩得更重一些。幻象不愿让步。我把全身的体重都放到了脚上。我还是没有沉下去。我还是不能相信。
最后,是我的鼻子对土地做出了判断。那气味飘进了我的鼻子,浓郁而清新,令人难以抗拒:那是植物的气味。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几个月来我一直呼吸的是充满咸水味的空气,现在这浓烈的植物有机物质的气味让我陶醉了。直到那时我才相信,惟一变得衰弱的是我的大脑;我的思考过程变得支离破碎。我的腿开始颤抖。
〃上帝啊!上帝啊!〃我轻声低语。
我从船上掉了下来。
坚实的土地和清凉的水带给我巨大的震撼,让我有力气把自己拖上了小岛。我唠唠叨叨地语无伦次地对上帝说着感谢的话,然后便倒了下去。
但我却无法安静地躺着。我太激动了。我试图站起来。血一下子从头上流走了。大地剧烈地摇晃起来。晕眩的感觉让我眼前一阵发黑。我想我要晕倒了。我稳住了自己。似乎我惟一能做的就是急促地喘息。我努力坐了起来。
〃理查德·帕克!陆地!陆地!我们获救了!〃我叫道。
植物的气味非常强烈。绿色那么清新,令人心旷神怡,力量、
与慰藉仿佛通过眼睛注人了我的身体。
错综复杂地缠结在一起的奇怪的管状海草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这似乎是海洋藻类的一种,但相当坚硬,比普通藻类硬多了。抓在手里,感觉是潮湿的,很容易碎。我拽了一下。没用什么力气就拽断了几缕。海草的横截面上有两道同心壁:呈非常鲜明的绿色的外壁是潮湿的,有些粗糙,内壁在外壁和草芯之间。由内壁和外壁所形成的两根管子之间的分界非常明显:中间那根管子是白色的,而包裹在它外面的那根管子是绿色的;越接近内壁颜色越浅。我把一根海草放到鼻子下面。除了令人愉快的植物香气以外,它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味。我舔了舔。我的脉搏变快了。海草里含有淡水。
我咬了一口。这一咬让我吃了一惊。内管有一种苦涩的咸味一但外管不仅可以吃,而且味道好极了。我的舌头开始顫抖起来,就像手指在飞快地翻着字典,寻找着久已遗忘的单词。它找到了:甜蜜,我的眼睛听到这个词时愉快地闭上了。不是甜美的甜,而是甜糖的甜。海龟和鱼有很多滋味,但是它们从来、从来都不甜。这种海草有一种淡淡的甜味,甚至比我们加拿大的枫树汁更让人喜欢。要说硬度,最接近的只有荸荠了。
大量唾液从干糊一样的嘴里涌了出来。我扯着身边的海草,发出快乐的叫喊声。内管和外管很容易就完全分开了。我开始把外管塞进嘴里。我两只手并用,使劲往嘴里塞,嘴开始用比这么久以来任何时候都更快的速度更用力地咀嚼着。我不停地吃,直到周围形成了一道不折不扣的壕沟。
两百英尺以外有一棵树。那是山脊下坡惟一的一棵树,山脊看上去非常远。我用了山脊这个词;这个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