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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耸耸肩,“别给我打气。我多半是被坑害的那种人。”
特伦斯被逗乐了,我们继续低头看杂志。后来他睡着了(他无疑监视了我一整夜),我望着窗外。他的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可怜的特伦斯。我觉得他的职业前景恐怕不妙。他会变成我这种可爱的窝囊废,执法部门的哈利·布洛赫,仰仗嫌犯的好心肠,信任我不会偷偷溜走或者拿走他的徽章和手枪。他靠得更近了,我再次想到克雷的话。是不是嗜血杀人狂暂且不论,他这个文学评论家确实说得对。我在职业生涯中做的所有事情或多或少都是败笔。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挠到了平庸的肚皮。通过写作(以笔名和为人代笔),我勉强能够温饱度日,这个事实只将我的彻底失败推向了自我安慰,因为我承认我的东西不值得用真名出版。此时此刻,我得到了大家眼中一生一次的写作机会,却快要搞砸了。我见过受害者,见过犯罪现场,和未知的凶手擦肩而过;我见过中心人物,得到允许查看(甚至为他书写)他的思想、念头和幻梦:我拥有一切线索,但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材料在我手上积累,却只产出了次等色情小说和劣质真实犯罪口述故事的未完成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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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看见克莱尔在我的办公室里,坐在我的书桌前,接听我的电话。她身穿校服和白色紧身裤,正在啃一根扭扭糖。她示意我坐下。我放下行李,跌坐进沙发。她挂断电话,跷起腿,转动椅子面对我。她不是在吃扭扭糖,而是在嚼,就像老头子咬雪茄屁股。
“我们需要谈谈。我和出版社谈过,帮你争取到了佐格系列新书的延期,但他们很不高兴。我知道你分心了,但现在该埋头工作了。”
“分心?有人想杀我。两次!”
“唔,第一次不算袭击,对吧?凶手打昏你就走了。但我能理解。你很烦躁。但咱们得把话说清楚:这本书已经没得写了。”
“去他妈的这本书。这是真实生活。非虚构。我像是期待死后得到荣誉的那种人吗?”
“好吧,但你没有收入了。户头余额付房租都困难。”
“我知道,我知道,自尊是我买不起的奢侈品。”我起身踱来踱去,“但王八蛋克雷和王八蛋汤斯都利用了我。我像是鱼钩上的虫饵……等一等,你看了我的对账单?”
“我在网上查的。”
“我不知道你可以查。”
“我替你设置的。密码是我的生日。”
“你的生日是哪天来着?”
她起身抚平校服裙,说:“唉,我去上学了。”
“我还正在琢磨这个呢。”
“但晚上我会再来的,没问题吧?老爸去希尔顿黑德岛了。”
“行啊,有啥不行的。”
“对了,罗伯特逊的事务所送来的。”她用正在啃的扭扭糖指着一个大号牛皮纸信封。看见我一脸茫然,她说:“就是那位律师。是你的东西,调查局还回来的。”
她出去了。我煮了咖啡,然后在书桌前坐下,努力琢磨《无论你去向何方,荡妇飞船指挥官》的结尾。狗星指挥官和复调逃离星际战争,为他们被禁止的爱情寻找庇护所,在时空飞船的引擎即将失灵时坠毁地球。我写到这里卡住了。然后呢?我和狗星指挥官一样,绝望地盯着空白的屏幕,感觉时间悄然爬过,看着光子渐渐湮灭。虽说克莱尔说我穷得要揭不开锅了,但现实世界还是压垮了我,我无法集中精神思考我深深后悔不该离开的虚构世界。
至少我写的书是真诚的谎言。角色也许是可以复用的熟悉类型,但我不会装模作样地去探究吸血鬼和电子人的心理,就好像我不会装模作样地去理解达妮、特蕾莎·特雷奥以及追求克雷的所有女人。我只想重述古老的主题:背叛、复仇、恐惧、逃避。还有爱情,究其全部意义也只是刺透心脏的利箭。
就其寓意和标志来看,类型小说接近神话——或者说神话和经典小说曾经代表的东西。一两个世纪之前,你可以引用《奥德修斯》或《伊阿宋》,激起读者发自肺腑的共鸣。现在想到孤独身影策马沙漠、身穿长外套戴礼帽的陌生人持枪穿过走廊、蝙蝠在夜幕下翱翔于城市上空,我们也会触及心中同样的地方。类型小说缩减到本质,经过蒸馏,转折与反转展开有如梦境,我们分享和交换的梦境,虽然笨拙,虽然脱离现实,但依然指引我们发现真相。
此刻我想到,与达妮和克莱尔讨论最喜欢的侦探时,我忘记了其中最优秀的一位,他解开谜团也创造谜团:弗洛伊德博士。他和夏洛克·福尔摩斯是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