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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管家之所以这么说,一半是出于规矩职责使然,毕竟若任何一个男人都能轻易进入崔家内宅,那他这个管家也就不必当了;另一半则是有心试探沈添财与杜氏,瞧这二人从头至尾都鬼鬼祟祟的,说的话更是漏洞百出,说他们心中没鬼,真是打死他都不信!
果然李管家话音刚落,就见沈添财与杜氏已是齐齐变了颜色,片刻,还是杜氏强挤出一抹笑意,勉强开口道:“这会子都快三更天了,只怕女婿早睡下了亦未可知,他因准备明年的秋闱,成日里起早熬夜的,本就辛苦得紧,要不就别打扰他了,让他清清静静的睡一晚,明儿等事情过了,再告诉他罢?也省得他受累……”
这么怕惊动大爷,必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大爷的亏心事,只怕那一跤摔得有蹊跷!
李管家闻言,就暗自冷笑起来,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是坚持道:“终归大爷才是一家之主,沈二姑娘腹中的孩子又是大爷的亲生骨肉,秋闱虽重要,不急在这一时,且也及不上家族的香火传承,此事还是该即刻回与大爷知道的好!”
说话间,整好儿瞧见有个小子路过,忙唤住吩咐道:“你去一趟大爷书房,回与大爷沈二姑娘摔了一跤,如今腹中的小少爷只怕不好了,大夫已经请到了,请大爷即刻过去。”
待话一说完,便不由分说打发了那小子,根本不给沈添财杜氏以阻拦的机会。
偏萧大夫又在此时闹了起来,冷笑问道:“老夫几时说要给你们瞧病了?老夫才亲口说过‘以后任你们家搬了金山银山来想请我上门瞧病,都休想我再踏进你们家门一步’这话儿,如今又岂会自打嘴巴?你们当老夫是什么人,哼!”怒气冲冲的甩袖要走。
这家人先是对他出言不逊,半点礼节不懂,如今瞧来内部关系又是一团乱,还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见不得人的阴私事,他还是别淌进这滩浑水里的好,省得白沾了一身的污点!
直急得杜氏顾不得再管那才被李管家打发走的小子了,别人不知道沈冰这会子是什么情形,她却是一清二楚的,那真是一只脚已踏进鬼门关里了,若这位萧大夫真不肯去瞧她,他们固然还可以再请旁的大夫,但远水又如何解得了近渴?到时候沈冰就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因忙哀求萧大夫:“大夫,我男人方才若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求您大人大量,瞧在我老婆子这般可怜的份儿上,就原谅他这一遭儿,瞧瞧我那女儿去罢?我怕迟了,她就真的要性命不保了,大夫,我求求您了,我给您跪下,给您磕头了……”
哭着说着,真跪到地上给萧大夫磕了个头,又拉沈添财,“他爹,你也跪下,若不是你冒犯了大夫,大夫又怎么会这般生气?若是女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后半辈子怎么样!”
沈添财原不想跪的,但杜氏最后一句话提醒了他,若沈冰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后半辈子的确再别想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是以杜氏只一拉,他便顺势也跪下了,“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女儿罢!”
瞧在萧大夫眼里,脸上的怒色便一下子减缓了许多,暗想这家人虽为人不怎么样,对女儿倒是一片疼爱之心,况自己身为医者,“医者父母心”,岂有真见死不救之理,又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适逢李管家也插言:“大夫,方才我原不知情,这才冒犯了您,正所谓‘不知者不罪’,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与我一般见识了,好歹先瞧瞧病人去罢?待会儿见了我们大爷,我自会向我们大爷领罪,再正式向您赔罪的!”
李管家瞧沈添财和杜氏焦急的样子不似作假,情知沈冰怕是真不好了,想着沈冰就是再不好,腹中到底是大爷的亲生骨肉,不容半点闪失,因此忙与沈添财杜氏统一了战线。
好在萧大夫终究不是那铁石心肠之人,见几人又是求又是劝又是赔罪的,他的气也就渐渐消了,虽面色仍有些不好,毕竟松了口:“罢了,瞧在你们这般诚心悔过的份儿上,老夫便瞧瞧那病人去,也省得传了出去,坏了老夫的名声!”
李管家最是知机,见大夫好容易松了口,忙殷勤的引着往内院行去,一路上不住口的与大夫说话,半点不给稍后才如梦初醒般赶上来的沈添财杜氏说话的机会,当然,更不给他们打发他,好趁机使坏的机会。
而沈添财与杜氏虽着急,想着待会儿进了房间后,李管家总不好意思再跟着进去了罢?他们总还有机会,因此试了两次打发李管家却未成功后,便没有再说,只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时不时交换一下眼色,示意彼此都见机行事。
一行人各怀心思的抵达沈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