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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去。
醒转时,已经过了巳时。
云萝领着几个小宫人前来服侍我洗漱。
枕畔之人,自是杳无踪迹,只有被翻红浪,和满身的淤青与印记。半人深的浴桶之内,我羞惭不已,兀自低着头,不敢看她一眼。
她依旧和颜悦色,一言不发,也一言不问。
但,直至晚间,敷儿都不曾见到他再现身。虽已是十月天气,仍暑热不尽。等沐浴完毕换了干净的罗衣,再束好半干的乌发,她才在我身后低低道:“秦姑娘,燕王殿下口谕,明日辰时,殿下会带着姑娘返回北平封地,让奴婢们好生为姑娘准备着。奴婢们也已准备妥当,姑娘看,可还有什么事需要吩咐?”
我一惊,良久,始道:“新储君,立了么?”
难道又出了什么变故不成?太子朱标既死,剩下的诸王中,除却皇四子朱棣,再无他人可胜任储君之位,而他竟要带着我返回封地,这无异于——
果然,我刚问出,云萝即淡淡地禀道:“是,奴婢们听说,圣上,刚新立了储君。”
我更惊,屏息道:“是谁?”
“前太子的次子,已被圣上新立为皇太孙。”
我面如金纸,这是亘古未有的异事,储君薨,皇帝不另择皇子而立,却改立皇孙为储君?!帝后莫非疯魔了不成?
“何时之事?”
云萝看我一眼,如常道:“前日。”
前日。这么说,他昨夜来时,已早闻凶讯。
我捂紧胸口,想要止住彼处的疼痛,却终是止不住一阵咳喘。
我不等咳喘过去,就自软凳上站起身,径直向门外行去。
云萝紧跟两步,在我身后,正色道:“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我想不也不想,一面迈出内室门槛,一面应道:“我要见……官修。”无论如何,我都要再见应海一面,宫内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什么帝与后竟然一齐枉顾亲生子?再枉顾民意与臣意?
我话音甫落,身后,云萝已领了几位宫人跪倒于地。
云萝扬声回道:“请姑娘三思,燕王殿下有令,任何不相干人等,姑娘,都一律不得再见!”
我转回身,郑重回她道:“可,应海,并非……不相干……之人。”
话音还未落,只见,云萝等人已变了色,齐齐深跪于地,不敢再起。我略微奇怪,扭转头,竟是他大步而入。
面色,冷如寒冰,蹙紧眉,背负双手,在距我数步之外处,玉立。
我仍是不曾拜他,敷儿实不知该以何礼拜之,只默然立着,默然仰望着那一副俊颜。他身后,尚跟了莫尘与数名护卫,一个个面容肃穆,全副盔甲,候于廊下。
他并不回头,只伸出一只手掌,那莫尘见了,登时会意,上前几大步,将一截长鞭亲自交予他掌中。
我看了不解,低头再去看自己身后跪了一地的云萝等人,他这是要责罚下人么?
未等我会过意,鞭声已起,宛如一条狰狞的细龙,迎面扑来。
伴着凛冽的劲风,转瞬即到我跟前,他的长臂再一挥,鞭尾应声落下,狠狠拂落了我身后的瓷瓶,最后,再重重扫落于我的肩背。
一阵火辣的痛楚即刻传出,我的身子,只若凋零的秋叶,被那股凌厉至极的力道扑倒于地,匍匐在青石之上。
而,云萝等人却连头都不敢抬,更不敢哭一声。
我咬紧唇瓣,一声不吭。灼热的血,汩汩自肩背处渗出,很快便濡湿了单薄的罗裳,素手刚刚猛的撑于地面,掌心处,破损了多处,隐隐现出血丝,生生的痛。
痛,可钻心。
他见了,毫不动容,在我头顶冷声再道:“秦罗敷,本王的话,你当是耳旁风不成?”
我的眼角余光,明明看见云萝等人在簌簌发抖,直至此刻,敷儿,才真正见识到他的另一面。
原来,他真真是暴虐之人,暴虐之至。
非但暴虐,心性更是多疑至极。敷儿,自认是他的钟子期,而他心内,何尝不知晓我对他的一片心意,可即便如此,也不足以抵销他的猜忌本性。
先前,自他杀云英时始,我已悟出三分,此刻,已有十分。
但,这是他的府邸深院,他是天家贵胄,莫说他处死一名家人,即便是处死府内所有仆役护卫,天子也不会过问,百官,更不敢问。
他如此,诸王莫不如此,此乃王土,我等,皆为草芥之民。
我只低头看着自个面前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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