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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先生被问得哑口无言。
天市说到这里,已经意兴阑珊,“我只问你一句话,此事……与陛下有多大干连?”
康先生惊诧地抬起头来,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你来问我?”随即明白,眼前这女子不过是太过心软,不忍承认事实而已。他飒然一笑:“陛下有多大干系,全看王妃如何想。你若要相信陛下与此事毫不知情,一切罪责全在我身上,我也无话可说。”
这等于是在说皇帝才是幕后指使。
天市被他那戏谑的笑意激怒,怒目相视:“你说的话,可想清楚了?”
“康某落到今日这个境地,还有什么可怕的?惟求速死而已。”
天市森然问:“你可知道湘灵和含笑金蕊是怎么死的?”
“湘灵的处置,是我亲自执行的。”他看着天市的眼睛,一派坦然:“康某最大的失误,就是用了湘灵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天市起身便走,到了门口又顿住,“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请讲。”
“杀了他,你良心安好?”
康先生一愣,哈哈大笑起来。“王妃如何这般有趣,居然讲起了良心来。王爷做事何曾讲过良心?身居高位,谋虑的是天下,良心这等事不过是乡间妇孺们自欺欺人的话罢了。莫非你也去问陛下的良心么?”
天市静静看着他大笑,渐渐释怀。她拍了拍门,牢头很快将门打开让她出去。
直到走出很远,房中的狂笑才渐渐歇了,代之以苍凉狂歌:“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天市冷笑,举凡这般为私利而绝情断义之人,往往会做出一副不畏毁谤加身世人皆浊他独醒的模样来,到底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种种行径标榜而已。
出了大门一愣,只见外面立着有几百个御林侍卫,鲜衣怒马,铠甲在太阳下明晃晃的发亮。
赵大新满头大汗地迎上来。天市不等他开口,便问:“陛下来了?在哪里?”
不待回答,天市已经看到,曲水河畔,一块大石头上,一个少年长身而立,正在向水里撒鱼食。天市过去,站在他的身侧向河水里看。那鱼食异香扑鼻,早引得成群的鱼儿聚拢过来,挤在脚下一片水中翻腾争抢。
知道她过来,长风并没有回头,悠悠然道:“要是这会儿有个网兜一捞,咱们晚上就有鲜鱼汤喝了。”
天市淡淡地:“你想要个网兜还不容易?让赵大新他们去找不就是了。”
“谁说我要网兜了?有鱼就一定要吃么?没劲。”
“没劲?”天市失笑,“这世上饿肚子的人还多着呢,你却说没劲?”
长风这才转过头来,粼粼波光映在他半边脸上,略显苍白的皮肤下隐隐透着蓝色的血管,眸子发着亮,是少年人特有的光芒。“垂手就能得到的东西太多,不稀罕。”他语气中有着意兴阑珊,却全然不像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
天市心中一动,目光柔和下来,“长风,你有没有什么事特别想要的?”
“有啊!”他目光炯炯盯牢她,还没开口,天市已经知道答案了。“你呀!”
有些东西失去了便再也回不来。天市怜惜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好吧,就满足你。”
这样的回答反倒出乎长风的意料,他眨了眨眼,问:“什么?”
天市在石头上坐下,脱了鞋袜把脚探入水中。已是初秋,河水带着寒意,有些刺骨。天市没有躲避,让水没过脚踝。她甚至有些享受这钻心的疼。“你的天极殿房檐上,还能再挂一个人吗?”
长风眉头一跳:“康竞渡?”
“他断气之日,前债就算了结。我嫁给你,做皇后。”
五十三 长太息以掩涕
纪天市成为皇后的那一天,是重阳节。
对镜理红妆。上一次头戴金冠,脸贴花钿,是为了成为新娘子。这一次,则是为了复仇。
她拿出一幅珍藏的绣金龙凤盖头来。那是益阳为她亲自选定的,却从来没有机会用得上。镜中的人儿明艳动人,几乎照亮了整间宫室。眉间三瓣红莲,如火焰般热烈。只是双眸却是一片冰冷,似与这周身的喜庆毫不相干。
天市将盖头覆在自己的头上,又自己将盖头掀开。对着镜子妩媚地笑,仿佛镜子的另一边,是那人在红烛之下温柔的目光。她拿起一杯酒,在铜镜上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来,余韵袅袅,久久不散。
天市将那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