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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神道潜入了古琴告诉他的别墅。整栋房子静悄悄的,主人还未回家。顺着一股悠悠的香气,他走进了卧室。忽然,有了些微声响,一抹烛光在黑暗中闪亮,手持蜡烛的女人如主人般殷勤,柔声道:“仙客远来,请坐吧。”她将神道引向窗前,那里有一对小沙发和一张小几,她把蜡烛放在几上。
神道坐下,看着她,揣测着她的灵力,从她的鬼气来看已有千年之久,难怪古琴不是她的对手。
“奴家姓韩,小字云儿,”她也坐下,自我介绍起来。“云儿生逢乱世,死于非命,却放不下一缕痴情,等待至今,只愿与深爱之人相守,别无所求!”
神道见她虽然苍白,但眉目姣好,而且谈吐文雅,并不象普通的冤魂厉鬼,不觉叹了口气,“以你的修为,即使不愿再转世投胎,也可逍遥自在地生存下去,过了那么久远的年代,再怎样的情感也该淡化了,更何况,你的他已经不知轮回了多少次,又怎能和你一样坚守这份感情?”
云儿不语,起身走到窗前,背向着神道;她并未动作,窗户却缓缓开启,夜风潜入,拂动她的长发。“淮山隐隐,千里云峰千里恨。淮水悠悠,万顷烟波万顷愁。”她曼声吟道,“山长水远,遮住行人东望眼。恨旧愁新,有泪无言对晚春。”
“好词。”神道望着她的背影,“真是一位才女!”
“才女,才子,老掉牙的悲剧故事,却让我恨了千年、悔了千年、想了千年、等了千年!”她并不转身,却娓娓道来。“兴亡梦,荣枯泪,水东流,几时休?一旦刀兵齐举,朝为自由人,暮做阶下囚!我的他,手无缚鸡之力,虽有满腹经纶,却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眼睁睁地看着我落在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军汉手里!就这样,我被驱赶着,离开了我的家、我的故乡、我的亲人。
“没多久,我被挑选出来,与其他年轻美貌的女子一起继续赶路。对我们的待遇好了很多,看来我们将成为征服者的玩物。在那女子视贞洁为性命的年代里,在我眼前的只有黑暗和绝望。但是,在绝望中,总留有一丝希望,希望我的男人会突然出现,象英雄一样地拯救我。于是,只要有可能,我在路经的每个客栈的墙上题下诗词,只要他来了,只要他看见,他一定明白那是我,才会知道我的下落。”云儿转过头来,凄然一笑。“很傻,是么?明知道他不可能找到我,就算找到我,他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李太白尚能‘拔剑四顾心茫然’,而他,他的手连一柄剑也握不住啊!
“当将要污辱我的那个人色眯眯地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已是一寸芳心一寸灰,趁他不备,便跳下了高楼!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堕楼人!我轻轻一跃,也如落花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东风中―――”一阵疾风吹进了窗户,发丝遮住了她半边脸庞,她的身形飘飘荡荡。“死后的我,反而更加自由;大概是那时死于非命的人太多,竟然没有鬼差来管我,我便依然在这苦难的土地上游荡。
“一缕芳魂无归处,断鸿声尽立斜阳。我痴心不死,只想再见他一面,可是他在哪里?我固执地认为他一定在四处寻找着我,于是,我按着来时的路寻觅而去,但一直寻到了我被抓走的家,却没有他的踪影。其实,不只是他,哪里还有家?千里孤坟,一片焦土,早已面目全非!”云儿忍不住潸然泪下。“他在哪里?他在哪里?他在哪里?我漂流四方,寻找他的踪迹!”她停了下来。
神道忍不住问道:“一直找到现在吗?”
“不,”她摇了摇头,神色却更黯然,“我找到了他!作为鬼,我不知疲倦,不知年月,踏遍了千山万水,绝望时又回到故乡,只想凭吊往昔。谁知见到炊烟又起,人们流离颠沛,终究还是回到了故土。我一阵惊喜,急忙飞向旧日的家门,果然,我的他也回来了!站在简陋的茅屋外,望着窗格上熟悉的身影,我激动得难以自已,一时间几乎忘了自己只是一个鬼魂。我进入屋内,却见我的他苍老憔悴,才惊觉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十年,作为鬼魂的我浑然不知;可作为人的他,渡过了如何艰难的岁月!
“我的心头充满怜爱,恨不得立刻扑进他的怀里,可惜却阴阳两隔,相见无期!我无言地站在他的身边,想扶一扶他的双肩,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他的身体;我想再为他磨一次墨、递一本书、挑一挑灯花,却无能为力!我长长地叹息,也只是让那火苗微微飘动―――就在这时,门帘一起,走进一个年轻女子,对他说:‘官人,时间不早请安歇吧。’瞧着他们并肩而去,我如同被一盆冷水浇透,堕进了冰窟!”
第9章 无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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