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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那人又反唇相讥:“就凭她那家世相貌,竟还想做了皇后?我瞧你真是日子过得糊涂了,如今居然不知何为东西南北了!若和你继续争论,想来也不过是平白浪费时间,若是为此耽误了主子们的事,倒有些不好了。不如约上一赌——我二人同时出现在陛下眼前,你且看陛下是会去梅八子那边呢,还是会去椒房宫那里呢?”
先前那人便爽快应了好,似乎对自己十分自信。两人做了约定,发了赌咒,便从廊下离去,不知去了何方了。
刘如意轻轻松松地举着刘颉,直到那两人走了,也没有放下了他,而是在他耳边问道:“你瞧见了?可有什么想法?”
刘颉开始挣扎:“你这人好生奇怪!偷听太监说话,还诳我和阿父有关,如今还问我想法……我又不是太监,安能知道他们的想法?”
他故意讽刺了刘如意一句,却又因为是平生以来头一次这么说话,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便有些红。刘如意却好像听不出他话里的指桑骂槐一般,只是道:“他们做了约定,不若我们也来做个约定。这一条路径,从下头走廊里便是去椒房宫的路,从上面复道走便是去梅八子殿中的路,我们便来猜上一猜,那两个黄门去禀报后,你阿父究竟会是从上头过呢,还是打下头走呢?”
刘颉怀疑地看他,迟迟没有应答。刘如意忽而一笑,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牙齿来,轻飘飘地道:“只是空口打赌,若没个添头,总让人心里有些不安……不若我们再来个赌注,也不要多,只拿两样东西打赌便是——若我猜输了,便允你一个要求,无论上刀山下火海,都能为你办来;而若你赌输了,我也不要多,只要你带我大大方方地进玉藻宫里见一回你阿姐,如何?”
刘颉原本并不想理他,可是这赌注却实在诱人,又让他犹豫起来。之前他弄不清那传说的对象,颇是受了太傅的一顿嘲笑,这才明白那些传说皆有夸大,其中主人公却只有刘如意一人而已。他悄悄打量着刘如意,身板也不见有多么强|健,相貌也不见有多么凶恶,可是偏偏做到了十万军中取一人头颅,还翩然去了敌营中投诚……
他想着想着,小脑瓜便被刘如意给绕了进去,点头道:“好!一言为定!我就赌阿父从下头过,你敢不敢应下来?”
他虽没有阿姐那么了解阿父,可是对阿父一二行为的推测,心里还是有点把握的。那什么梅八子,显然就是说的自己曾经的大宫女巧嘴了。按他的想法,阿母虽然讨厌,可毕竟是阿父的妻子,巧嘴又是阿父的谁呢?所以阿父必定会是去看阿母无疑了。
然而结果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刘盼的脚步匆匆走过,经的却是上头的那条道,而不是下面的!瞠目结舌地看着阿父的身影逐渐接近,刘如意不慌不忙地伸手关了窗户,又把他放了下来:“如今看来,却是我赢了。”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刘颉只觉得心头犯堵,觉得自己好像答应了什么不该答应的事情……可是他年纪虽小,却也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答应了别人的赌约,又怎么能轻易反悔?
只好说道:“我带你去就是了。只是不能让你光明正大地见,悄悄地瞅两眼还成——若是让阿姐晓得了,必是要打我屁|股的!”
刘如意点点头,笑道:“有理。”手下却从袖中摸出一枚竹冠,三两下便束好了头发,拂拂宽大袖摆,俨然又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再然后,刘颉便怀着一腔忐忑心情,带着刘如意偷偷潜进玉藻宫里了。
只是他心神全部系在对刘如意此人的好奇和疑窦上,却全然忽略了一桩关键——为什么从太极宫至玉藻宫这段长长距离里,竟然没有一人发现陌生男子溜进内宫的不对呢?
……
往日不是在伴驾、就是缩在自己的寝卧中“修身养性”的老黄门拂煦,此刻正站在椒房宫|内的一处复道之中。
如今时节还在暮春,未至立夏,天气虽然已渐渐转热,气候却十分宜人。复道处在半空,恰又被浓荫遮蔽着,比之地下更平添几分凉爽。若是思及这二百年中曾死在殿中的宫人魂魄,恐怕感觉还要再凉爽那么几分——然而此刻站在复道中的拂煦,额头上却满是汗水,脚步更是焦灼地在地上碾蹭着。
他站在复道上并没有多久,便等来了自己要等的人。轻微而频率稳定的脚步声从复道的另一端传来,几乎没有让复道传来任何震动。走上台阶、行过亭阁,渐渐走向了拂煦的那个人,身上是一袭绯色的衣袍,随着主人的走动,还有流光在拂动的衣袖上飞快掠过,一看便知是价值不菲……然而他头顶却只戴着一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