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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刻,身边木板一沉,来人已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伸手替她整整身上的覆盖物,一声惆怅的长叹,“小画,我既盼着你醒,又盼着你千万别醒过来。如今我自身难保,怕是护不了你几日了。三弟说得没错,父皇这般养着我,不过是在保护他罢了。我这条命……根本不值钱。自父皇暗示我要铲除严氏那日起,便已知道这太子之位……迟早会是他的。你却什么都不明白。”
昔日,与燕谨在一起时,沈画便知他多愁善感,但从未能有机会知道他真正的苦楚。
不想在这个时候他依旧执着地护着她,该不该睁眼?还是继续装下去?忽然之间发现,要选择信一个人,竟已这般艰难。
踌躇间,燕谨伸手抚过她的额头,温柔地停滞片刻,又是一声轻叹,“都过去五日了,你要昏睡到什么时候?如今京里一团乱。柴氏为了肃清严氏余党,恐怕他也分丨身乏术,实难抽身寻你。该如何是好?”
沈画静下心盘算。听燕谨方才所言,柴氏似乎仍在与严氏周旋,情况并不明了。至于那个人,他会不会救她都还说不准。等人救,不如自救。只是她这一身伤,实在难以助燕谨杀出重围,反而会是他的累赘。
眼下唯一的办法便是等。等她身上的伤再好点儿,等一个自救的机会。因此沈画干脆置之不理,继续将养伤势,小心提防。这一身伤养起来特别费力,因此倒不用她怎么装,一日大多时候她都能很自然地处在半梦半醒的昏睡之中。
之后几日,燕谨除了亲手喂她汤药和粥水,便时时守在身边确保沈画的安全。
虽然心里很感激他这时候依旧这般执着,沈画却也不敢轻易让他知道她已醒过来。不知道醒了该和他说什么,不知道怎样与他相处,原来他对她而言已算得上是半个熟悉的陌生人了。
在这样昏昏沉沉的日子里,沈画每天都在计算日子。眼下离过年已没有多少时日,燕皓不可能一直留下来守着,否则太子与简郡王同时失踪,必会引来朝中大乱,指不定燕帝会以为这两个儿子均遭遇了不测,皇位的继承权便会轮到小五身上。沈画虽不知燕谨心中所想,但燕皓费了这么大劲想得到储君之位,必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与那把龙椅失之交臂。
果然,这晚燕皓终于按捺不住,再次在外面叫嚣。燕谨命人守在门外,出去与他相见。
“皇兄,你的美人醒了没有?要不要我帮帮你?”燕皓一开口便挑衅上来。
燕谨一声冷笑,“恐怕要令你失望了。她尚未醒转。你若急着回京,请便。”
“你这是何苦呢?醒来岂不麻烦?莫非皇兄与我一样有特殊嗜好?就喜欢来硬的?那还是皇弟我帮帮你更好。”
燕皓说完,外间响起兵戟交戎的声音,看来是真打了上来。
没一会儿燕谨退回屋里,下令死守。
燕皓却在门外扬声道:“皇兄,你这般顽抗实在于事无补,那日为了救下你心爱之人,不让她受到损伤,已折损了十来个人,眼下我强你寡,我至少还有十五人,你却仅仅是我一半。不若趁我尚未攻进去,顺了我的意更好。何必让手下为你这即将失势的太子送命?且保护的却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严氏死士的命就这般不值钱?”
燕皓这是在乱人心,看来今晚怎么也躲不过去了。
沈画睁开眼,默默望着燕谨修长的背影,依稀能从他一向温润谦和的气质中感觉出一丝颓废。明白两军交战,若连主将都心灰意冷,这场仗只怕已输了一大半。遂将心一横,终于小声叫道:“殿下。”
燕谨背影凝滞,足足愣了好一阵才转过身来,三两步跑到床前,伸手便急切地抚上她的脸,“小画……”
说着他俊美的脸颊淌下两行热泪,蹙着眉头仿佛一筹莫展。
沈画赶紧摇摇头,示意他别太大声,伸手握住他另一只手,希望这样能让他感受到一丝希望,“别哭。尚未到绝路。把你身上的匕首给我。”
她还记得他有个习惯,总是随身带着一把“万用”匕首。
燕谨这才想起,赶紧收回手,摸了摸,从靴帮子里取出那把匕首,可想了想捏在手里不敢递给沈画,“你想做什么?”
“放心。”沈画安抚道,“我不是你。”
燕谨微愣,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
沈画明白他的欲言又止,却不忍心点破,随意一笑,“打算捎上我?”
燕谨顿时越发不知如何开口。
沈画从他的神情看出,他的确有打算过。只怕她若再不醒,他真打算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