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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戏台下,同那些庸俗的官员谈笑风生。
这本来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此时更加不是。
听着那些千篇一律的恭维话,我无数次生出把他们轰出门去的冲动。
那些天下大事与我何干?这清平盛世,又与我何干?那泼天的富贵,于我又有何用处?
我只是希望,漫漫征途有人同行,凄风苦雨有人相伴……终究只是奢望罢了。
这一天午后下起了雪。
夜里,风小了些,耳边只听到簌簌落雪声,搅得人心烦意乱。
书房里的火盆已将要燃尽,我并不打算过去添炭。
那个怕冷的人不在了,我还讲究那么多做什么?
这一整天,我总存着一线奢望,盼着她会忽然转回来,告诉我,她不想走。
我或许会恨她,或许会厌她,但至少我的心里不会这样空。
没错,我后悔了。
从她跨出房门的那一刻起,我便后悔了。
天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气,才顿住了追出去的脚步!
我知道,追出去是没有用的。
她多半要去找齐思贤,我追她回来,又岂能捉得住她的心?
让她去找吧!
给我半年,不,三个月足够了!
给我三个月的时间,等我打垮了尚书府,除掉了齐思贤,她还不是要乖乖地回到我的怀里来?
只有这样想的时候,我才能觉得心里安定了几分。
希望那女人能活到那个时候吧!可别没等到我动手,她自己先伸腿去了!
我这样想着,不知不觉竟又熬过了一夜。
早上,地上的积雪已经很厚,而天上依然纷纷扬扬。
她是喜欢雪的,只是身子太弱,似乎从未痛痛快快地玩过一次雪。
今日这一场——
或许她会很高兴吧?只是她的笑颜,我无缘看到了。
两夜未眠,我强撑着疲惫的身子,依然到前面去待客。
不是因为愿意见那些聒噪的老家伙,而是希望可以借着戏台上的锣鼓声响,掩住自己的满腹心事。
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喜欢热闹:因为热闹的时候,人就会忘了孤独忘了寂寞啊!
哪怕入夜的时候仍然只能独对青灯,至少在白天,可以假装自己很快活。
小厮过来报说是淮南王来访,我并未感到诧异。
带人出去迎接,也不过是为了给足他面子而已。
直到我看见了那辆牛车、看到了牛车之中那道熟悉的瘦小身影……
番外之韩五篇——因生缘灭经千劫(9)
才一天多的时间,她怎么会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
她没有去找齐思贤吗?
段御铖说,他是在斜阳巷北边的林子里捡到她的。
那可不是去尚书府的方向!她去那边做什么?
我百思不解,可此时不是我胡思乱想的时候!
我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青黑色的唇,只觉自己身上的血似乎也已凝固了、结冰了。
我怔了许久,经人提醒才回过神来,忙抱她回房,叫大夫来看。
段御铖在一旁冷嘲热讽,我怒不可遏,下意识地伸手想掐他的脖子。
随后恍悟。
我似乎是有些疯了,怎么会动不动就想用蛮力杀人?那个女人的颈下,还有我的手指留下的青色痕迹!
段御铖见了,对我更加鄙夷,我却已没有心思同他争执辩解。
这时大夫来了,我便放下了心。
这女人一向命大,我已习惯了她隔三差五给我来一场惊吓。
可是大夫说出来的话,却让我一时有些难以回神。
“元气已经耗尽”“只剩一个空壳子”,是什么意思?
油尽灯枯?
我只听到耳中“嗡嗡”乱响,细听之下却又什么声音都分辨不出。
我只知道我不想被段御铖嘲笑,于是我若无其事地回了戏台边,依旧与那些官员们说笑。
段御铖跟了过来,又开始说些疯疯癫癫的混账话。
他的疯话,我一向是不在意的。
但是这一次,他居然说,要我把那个女人送给他!
我勃然大怒,等意识到他只是在说笑,已来不及收回。
那混账家伙笑嘻嘻地看着我,神情一如既往地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