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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也未回地说道:“这是我用潭里的鱼和山谷中的野菜做的鱼羹,等会一会儿凉了就可以吃了。”却并未看向赵权,神色莫名有些不自然。
赵权自然注意到了,挣扎着坐了起来,倚在墙边喘了喘气,暗暗想到:长亭一路照顾他已是十分辛苦了,昨夜……
昨夜恍惚中他还喝了很苦的药……
不禁问道:“昨夜我发热了吗?”
长亭搅着那羹,眼角却并未看向赵权,似是不在意地“嗯”了一声,赵权顿了顿,有些虚弱地问道:“你给我喝了药?”
长亭手上一顿,极轻地“嗯”了一声,神色极是不自然,脸上竟飞起了一片绯红。
赵权并未注意到,往外看了看,洞口石上还淌着水,一滴滴砸落下来,又在地面上汇成了一汪。
赵权眼神有些深,半晌后,方道:“你昨夜冒雨为我出去找的药?”
长亭听他语气沉重,不禁抬眼看了看他,见他若有所思,似乎有些自责的模样,解释道:“昨夜你烧得厉害,若不找些药,恐怕高热难退。”
赵权转眼看着长亭,她眼神依旧清亮,可身上穿着的单衣却皱皱巴巴的,到处斑斑点点,泥污的痕迹十分明显。
赵权默了半晌,胸*口起伏不定,复又聚神看着长亭,似乎有些艰难地说道:“多谢你……江……”
长亭猛然一愣,她也没想到能从赵权口中听到这番话,既不是冠冕堂皇,也不居高临下。
反倒让她不知该如何招架,长亭眨了眨眼睛,赧然笑道:“王爷不必客气,以后就叫我长亭吧,师兄也是这般唤我的。”
说完又对着赵权笑了笑,似是将方才的心事放了下去。
赵权心中别样温暖,眉眼俱柔,问道:“为何你会叫长亭?”
古来“十里长亭”皆有些凄清别离之意,做人名寓意并不好,是以赵权会有此一问。
长亭却笑了笑,坦然道:“师父捡到我的时候,是在江边,刚好又经过十里长亭,我身上除了一块玉佩,并无其他信物,所以师傅就以江为我的姓,取名长亭……”
说着低声笑了笑,道:“我师父是个粗人,文墨也不甚通,这名字他觉得甚好,便一直留着了,师父平日里都唤我‘小亭’,在他眼里,我似乎永远都长不大。”
赵权看着长亭,神色温柔,由衷道:“你师父把你养得很好……”
不知他师父是何许人也,能将长亭养成这般的洒脱自在乐天知命,心思剔透却不攻心计,扶人危困中从不退却,重情重诺不求回报。
天底下再不会有她这样的女子!
长亭面上一红,哪里想到赵权能这般发自肺腑地夸自己,反倒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想当初她刚到王府的时候,赵权对她的厌恶排斥长亭还记忆尤新,时移世易,今日竟能在赵权口中听到这番话,倒也不辜负自己舍生入死多番救了他。
长亭抓了抓头,不好意思道:“嘿,都是我师父教得好……”
赵权哑然失笑,竟似有一团朗朗明月笼在眉间,只听他柔声道:“那我以后就叫你长亭罢!”
赵权音色低沉,于朝堂上从来自重身份,言谈间有若金石坠地,掷地有声。
而今他放下身段,从他口中说起长亭的名字来,竟分外缠绵缱绻,似是无情却又蕴含无限深情在里面,赵权别开了眼神,不欲泄露心中之事。
长亭倒未觉得怎么,自以为是因为赵权高热烧伤了嗓子的缘故。
乐呵呵地点了点头,想着赵权昨夜烧成那样,想来也不会知道自己给他喂药之事,心中郁结稍解,她素来洒脱,想通了也就不再计较昨夜之事。
笑着说道:“鱼羹可以喝了,你快尝尝,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些野菜,都只取了尖头最嫩的部分,鱼肉我也把刺剃掉了,味道应该不错!”
说着将陶罐捧到了赵权面前,神色殷切。
第41章
赵权看着眼前这个古怪的陶罐; 里面的羹汤柔柔地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长亭见他不动,想起他肋下的伤,必是会扯到伤口,便舀了一勺。
赵权见长亭拿着一只粗陋古怪的“木勺”喂到他嘴边; 还笑盈盈地催道:“快喝点罢,你昨夜烧了整整一夜; 身体虚得很; 喝点鱼羹补一补。”
见赵权眉头微皱,只盯着那只木勺; 不禁得意地笑道:“放心吧; 干净着呢; 这是我今早刚削出来的,模样虽是怪了些,却是十分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