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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钧一直是李鸿藻视为衣钵传人的得意门生,现在却写出这样的东西来,让他这个“北清流”的领袖,脸面何处可置?
“诸位稍安勿躁。也许这信,并非是陶士所写,而是那姓林的写的也说不准。”张佩纶看完了信,想了想后,说道。
张佩纶的话一下子又让清流们燃起了希望,几位和洪钧原来很是要好的清流本来在那里痛心疾首,听到张佩纶这么说,全都抬起了头来。
“是啊!说不定是受了姓林的胁迫,才做出此等违心之言。”张之洞也说道。
张佩纶将信重新呈到了李鸿藻面前,问道:“中堂熟悉陶士兄的文风笔迹,可否再仔细看看,此信是否真是陶士所写?”
李鸿藻此时脸上也现出了希冀之色,他急急的接过信来,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这一次他不再专注于信的具体内容,而是信中所言的语气,以及笔迹和字体来。
看了半天,李鸿藻发出了一声长叹,手又一次无力的垂了下来。
“如此说来,那便……真是陶士所写的了?……”宝廷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结果,而是满怀企盼的又问了一句。
“确是……这孽徒所写……”李鸿藻垂着头,满面羞愧地说道。
清流们闻言刚要炸锅,张佩纶却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可否请中堂出示一封陶士的书信,供我等再行比对一番。”张佩纶似乎还不死心,又对李鸿藻说道。
李鸿藻向一位仆人微微摆了摆手,仆人取过李鸿藻专门盛装信函的木匣打开,将里面存放的洪钧未出国前留下的一封书信交给了张佩纶。
张佩纶将这封信打开,和大家一道和今日刚到的这封信对照了起来。
差不多足足比对了两刻钟,几个人无奈发地发出了一声长叹。
这封充满了离经叛道内容的信,从笔体、文风和口气甚至于笔划的转折和字的间距大小,都是和洪钧之前写的信完全一致,没有丝毫不同。而且下笔顺畅,行文无丝毫滞涩之意,显然也不是被人胁迫的,而是文思顺畅之作。
在确定了此信为洪钧亲笔之后,几个和洪钧要好的清流全都傻了眼。
“这孽徒……真是中了洋毒了……枉我多年苦心……”李鸿藻一时间老泪纵横。
“这出洋才几月功夫,怎么人就变成了这样儿呢?”张之洞皱眉道。
“耳渲目染之下,中了洋毒呗!可见这蛮夷之地,是万万去不得的!”陈宝琛顿足道,“一去之下,必中洋毒无疑!”
“原本中华之儒臣,竟为丑夷之吠犬,真是礼义尽毁!士习卑污!”黄体芳恨声道,“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洪钧!你这汉奸!我必不能容你!”宝廷狠狠地挥着拳头,大叫起来,“我要上折子参你!”
“对!我们回去上折子!”
宝廷的这一句话又点爆了清流们的义愤,一些清流当场纷纷表示要和洪钧绝交,划清界限,回去准备奏章。而张之洞却注意到,张佩纶默不作声的将洪钧的那封满是悖逆之言的信悄悄的收入到了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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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状元亦懂爱
“慢!”李鸿藻突然大声喊道。
众清流一愣,立时安静了下来。
“孽徒为我所荐,当由我向朝廷上折子请罪。”李鸿藻哑着嗓子说道,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消诸位动手,我自己了断此事吧。”
众清流听了李鸿藻的话,全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宝廷向李鸿藻拱手告辞,接着黄体芳、陈宝琛、张之洞等人也纷纷告辞,屋子里很快便只剩下了李鸿藻和两位李府的书僮。
李鸿藻呆坐在了那里半晌,才吩咐书僮伺候笔墨,开始写起奏稿来。
“……劣徒洪钧《使西日记》记道里所见,极意夸饰,大率谓泰西法度严明,仁义兼至,富强未艾,寰海归心。……造此书出,而通商衙门为之刊行,凡有血气者,无不切齿。……劣徒之为此言,诚不知是何肺肝,而为之刻者又何心也。臣罪无可逭,请即奏闻逮治……”
当慈禧太后看到李鸿藻这道自己弹劾自己的折子时,脸上竟然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一旁的同治皇帝看到母亲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他的印象当中,母亲是难得露出这样的笑容的。
“皇帝,洪钧的《使西日记》,看过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