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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卫聂一身细绒短打,是地道的胡人装束,踩着一双及膝虎皮靴,腰间围着条豹纹缂丝锦带,两臂根处及肩扣着黑甲片,毛绒绒的长发,肆意地扎成一束。面孔黝黑,牙极雪白,那墨一般的眼珠盯着人时,如两道令人避之不及的冷箭。
刺得人血液冰凉。
赵潋不怵,见他端着酒来,似要祝酒,却还是不怎么高兴。
卫聂笑道:“久仰大周公主芳名,未曾一见,果然绮貌玉容,如绝世牡丹。这杯酒,小王恐怕要先干为敬了。”他虽是北辽人,但这口汉人官话说得流畅至极,咬字也清晰明确,比许多不会说官话的周人说得更像模像样。
说完之后,他仰头,手臂往下一倾,酒水灌入了腹中。
远道而来是客,喝杯酒而已赵潋奉陪,她蹙着眉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敬打得大周节节败退的靖南王。”
话音一落,满朝文武面如猪肝色,都纷纷羞颜不已。
赵潋一笑,对着目光晶亮的卫聂正要干了这杯,不慎被另一只手插了进来,君瑕的身法手法都极快,而且仿佛无影,赵潋晃了个神儿酒杯便到了他手里。
正当赵潋惊愕之际,只见君瑕已徐徐起身,如春风拂过柳潭般的微笑噙在眉眼之间,“拙荆身子抱恙,这杯酒,在下替她喝。”言罢清酒入喉。
他风姿卓然,在卫聂眼中,这同大周腐儒没甚两样,但,这抢夺酒杯的手法却极快,若非他眼尖,一时之间只怕看不明白。
因而卫聂缓缓一笑,并不露山水,便颔首,将右手横在胸口弯腰行礼。“大周驸马,亦甚是豪爽。”
这个卫聂果真只是来祝酒的?赵潋心里惊奇,眼见得卫聂走回了他的席位,被两个随从一左一右地围了上前,她才打消了顾虑,见君瑕已又施施然坐了下来,赵潋便蹙了眉头——这人,他那点酒量真当自己千杯不醉,还学会抢酒喝了?
她正要教训教训这不听话的驸马,不曾想君瑕手比她快,赵潋没等运指,便被他神色紧张地搭住了手,扣住了腕脉。
她心中一跳——这一辈子,大约都没见他如此紧张过。
第76章
“怎么了?”赵潋自己并未觉得有何异常。
君瑕脸色几变; 复杂得教她莫名慌张,但慌张之外又意外地平静。大抵觉得; 即便真有什么事; 也算不得大事。
“太后、陛下驾到——”
一声长音震破了殿内的忙乱,众人都规规矩矩地望向徐徐入内的太后和小皇帝行礼; 山呼万岁。
君瑕才僵硬地松开赵潋的手腕,赵潋虽说也习武; 但没练到手腕上; 仍然摆不脱为肤白肉嫩的娇公主,被他的手指掐出了三道红痕; 虽不痛; 却教她奇怪; 没说什么; 也一同朝着太后望去。
赵清被太后牵着小手,扭头便朝赵潋挤眉弄眼递暗号。
多年姐弟情深,这点默契是有的; 小皇帝在告诉她不必慌张。恐怕也只有在赵清眼中,卫聂不过是个粗鄙不堪的莽夫了。
卫聂的犀角杯里盛着晶莹的葡萄酒,每当他掸指碰着杯沿,便笑着朝赵潋挤个眼色; 轻薄无赖之至; 放眼整个大周,还没有敢如此调戏她的男人。
赵潋恼火,将目光扭向别处。
那卫聂更是过分; 将犀角杯一捧,举了起来。他这一动手,软蛋官员便忙不迭也跟着举杯,唯恐落了半步,但卫聂这一杯,遥遥地朝着赵潋敬了过来,赵潋悚然地摸了摸小臂,咬唇低喃:“登徒子!”
君瑕微微攒眉,伸手将赵潋的纤腰揽了过来。
侍弄瓜果佳肴的婢女跪了上前,将红木漆盘之中的一叠烤乳燕端上,君瑕颔首,轻声道:“劳驾,将我桌上的酒水撤走。”
婢女微愣,对驸马的存在还尚未习惯,眼见赵潋在此更是不敢回应,下意识瞅了眼蜷在他怀里的赵潋,赵潋懒懒地掀眼皮:“没听见驸马说什么?”
“遵命。”
婢女虽惊惶,手下却不乱,恭恭敬敬地将烈酒紫坛摆入了漆盘,君瑕道:“劳驾,果酒也一并撤了。”
婢女又道了“遵命”,将赵潋桌前的酒水一应全撤走了,赵潋有冤没处诉,本想留着几杯果酒小酌,宫里的葡萄陈酿可比外头下三滥的掺水货劲头大多了。
她不满地嘟起嘴,“怎么都撤走了,没酒喝多没意思,我本来都软绵绵没力气了,就指着这些水酒解解乏的。”
君瑕将她的手背往下摁住,“别动,你今日喝不了酒。”
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