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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就这一句话,如同吐尽了毕生芳华,唇齿间一丝空气再是流溢不出,如同被罩上了一层隐形的薄膜,虽薄,却足以窒息。
那双眼还燃着火光的碎片,支持着最后的意识。
“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孩可以哭成那样。”
玩笑的词眼,平静地语气,他喜 欢'炫。书。网'用“我”,而不是“本宫”亦或是“朕”,但他知不知道,这个“我”陡然将原本隔了千尺河流的两人送至了天涯海角。
他的回答,瞬间浇熄她眼中仅剩的火光,那个由她用毕生的谎言一手编造的世界也随之熄灭,年轻细腻的面容瞬间镀上一层苍老之色,如那六月雪迅速地颓败,灰飞湮灭。
原来,我还以为他至少是爱过我,至少是。
原来,只有我很傻,只有我这么痴心妄想。
她一直爱看他的眉眼,在心纸上一寸一笔地映画,然后细细烙刻,铸于骨肉,融于血脉,像是一个印记,这个印记,便是她的一切。
只是那容颜依旧,却已是再也看不见那年夏日,淡色的眸依旧温润,却是明亮不在,像是蒙上了一层雾纱,再也,再也看不清,越理越乱。
美丽如斯,忧伤如斯。
少女张了张口,她想说,我叫曲姒,我叫曲姒。
但她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那如画眉目在阴沉的雨幕下被淋湿,然后逐渐模糊。
如画,果真是画。
她开口,却是徒然,手中的糖人落于肮脏的衣裙上,化成淡乳色的粘液,泪水再一次涌出眼眶,然而,只能无力,无力看着眼前的人被雨水濡湿,然后逐步走向毁灭…… ……
猛地坐起来,杏色的锦纱帐流泻于四周,风口处轻缓地摇摆,初醒的温热在帐内浮动,让人眩晕,视野因这雾气和帐幔模糊开来,分明看得见,却又看不清。
顾不得衣衫未礼,曲姒急急地掀开帷幔,知道迎面感受到属于北雪入秋的气息,她才松了一口气。
是了,这才是真实的,不是么。
“娘娘,您怎么了?”碧色衣裙的侍女慌忙进来,跪在榻下,双眼惊恐。
无力地斜倚在柱旁,青丝散乱铺于锦榻上,樱红的唇泛着一丝一丝苍白,随着有些急促呵出的气息一张一合,好容易平静下来,曲姒微眯着眼一双杏眸看着侍女,良久才问:“哪宫的?”言语冰冷。
“奴婢…… ……奴婢是新进宫的,娘娘恕罪。”侍女站站兢兢地说着,脸也不敢抬一下。
看着地面上那个瘦小的身影,如当年那个雨幕中的身影一般,只是容颜依在,那时的自己,终已不再。
愣愣地看着,华贵的乌色地砖印着少女秀气的容貌,满眼的惊恐,投下的阴影边缘交界处,碎落的阳光粼粼闪耀,模糊了那边线,看似温暖,实则清冷。
曲姒淡淡出了声儿,似是疲惫:“下去吧。”
微侧过头,不经意间瞥见窗前摆放的玉瓶,外层上过的釉在微光下有些透明,中间插着的六月雪早已颓败,本应淡色的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褐,直直地挺立着,仿佛轻轻一碰,便会如那些梦过的曾经,成灰飞散,如此颓然糜丽。
像是被揉了千万次的花瓣,枯老得如同她无神的眼,忧伤就是淬毒的芬芳,淡淡的,逐渐侵蚀着人的灵魂,软化人的骨血。
蚀骨销魂。
“把花拿去扔了。”曲姒轻轻开口,像是亲手丢弃了生命般,那样不舍,那样无奈,那样无力。
快走到殿门的侍女听到,赶紧回过身,低垂着头拿了花茎,刚一拿出,一片花瓣便随之飘出,晃悠着打了一个圈,终于睡于冰冷的地砖上,但却依旧保持着坠落时的姿态,刻意,顽固。
那侍女慌忙跪下身拾了花瓣,这才小心地走出了内殿。
过了一会儿,殿内终是归于寂静,静得亦如当年般没了声息,半开的窗经由阳光的泄露,浅淡的乳金和着细细跳跃的尘埃洒在浅杏色的纱幔上,有的反射出点点光亮,有的通过空隙如被滤净般的日色便落在她纤瘦的背和倾泻的发上,灼成一朵寂寞的金花,无声地绽放,将整个人生生包住。
她终是懂了母亲说的话。
是的,这里没有天亮,没有阳光。
全部,全部,都只是她臆想的假象而已。
终有一天,梦碎光湮,就是逼着自己,也骗不了自己了。
然后,她轻轻笑出声来,在这空旷的殿内,依稀回响着她的轻笑,如琴音流泻,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