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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潘云腾没有笑。他宁静地看着陶玉拓,继而慢慢地站起身,把梗着脖子瞪着眼的陶玉拓拉离表情复杂的徐老爷面前。陶玉拓愤怒的脸上挂着泪痕,不愿意动。但潘云腾只是扶住她俩胳膊稍一用力,便把她整个人挪到了一边。
陶姨妈见状,简直都快疯了。她走上去就用手别过女儿的脸:“拓儿,你是不是傻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话么?你知道姨丈是谁,潘云腾是谁,你又是谁么?”
玉拓久久地看着母亲,两眼逐渐黯然,深吸一口气,拉开母亲的手,说:“女儿是傻。但女儿知道自己是谁。”她抬起颤抖的手指着潘云腾,“他原来是喜欢表姐的,娘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拓儿?娘啊,女儿身边只有这些人,”她指着周围嘲笑的声音来源,“你让我嫁给他们中间的哪一个呢?……既然如此,我谁也不嫁了好不好?拓儿此生不再要别人了。娘,请恕女儿不孝……”玉拓扬手把头上两支金钗一拔,乌发霎时垂散,一把攥进手中,又从自己腰封里掏出一柄剪刀来,将发丝抵在双刃之间,凄然道,“原本是为了表明心迹坚定才备得此物,如今心迹已无意义,我仍愿舍了这一头烦恼丝,便入那空门去。”说罢便要用力剪下去。
然而只一眨眼,那剪刀便已经落在了潘云腾手中。他把剪刀握在手里,面对玉拓哭得皱起来的圆脸,却轻轻浅浅地笑起来,说:“玉拓,你怎么又忘记我说过的话?”
玉拓手依然握着头发,直直地望向他那笑脸。
“不管哪个姑娘,都理当爱美,值得漂亮衣服和精致首饰来配;不管哪个姑娘,都理当可爱,笑脸是为了取悦自己而非他人;不管哪个姑娘,都理当自信,你前头并无哪一条会是绝路。这些都是你去年曾认同了的话,玉拓,”他敛起笑容,背过双手去,倾下身问她。“那你现在这是要走哪一条路?”
玉拓咬着下唇,忍住哽咽,说:“我,我本是想要走有你的那一条路。”然后垂下头去,再也控制不住地泪雨滂沱。陶姨妈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心疼地拥住女儿,也不由落下泪来。
潘云腾看着抱头哭泣的母女二人,又转身环视无语的众人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到久久不发一言的徐老爷身上,淡然道:“徐大人,看来晚辈比你保证的有福气。多谢今日款待,晚辈先告辞了。”说罢走到陶玉拓近旁,看了陶姨妈一眼,拉起陶玉拓的手便往外走。
陶姨妈放开了原本抱着女儿的手,一边望着那往徐府大门远去的两个人影,一边以手中的丝帕捂住了自己泪涔涔的脸。
第二卷 龙之卷 第二十一章 暖阁
热闹的酒席在主客拉着陶小姐落跑之后不久便散场了。宾客的尴尬程度虽然比不上徐老爷,但也都无心恋战,打打圆场草草拜别。后来听说徐老爷被气得不轻,乃至于三天都不肯出门。当然,也有人说,他其实是在想对策对付这令他大失颜面的新科武状元。
我当时并未去追陶玉拓,而是扶住陶姨妈,跟徐夫人请示一下,便到了徐府的偏厅坐下歇息。她慢慢平复了情绪之后,整理仪容,向徐夫人告辞。我送她回到陶府,陶玉拓并未回去,但她的贴身丫鬟素枝守在门口,对陶姨妈说潘云腾来告知过,他在安抚玉拓,并在日落前会将玉拓送回。陶姨妈也没有别的选择,便回府内去了。我则谢绝挽留,坐轿回到了文府。
红珊就在门房,见我回来了,指指前厅。一个小太监正站在文府前厅的门外。我走上前去问:“公公可是在等我?”
那小太监行礼,说道:“宣宋掌籍乾清宫东暖阁见驾,即刻。”
乾清宫?我行礼说:“领旨。”
他看着我,面无表情说:“请尽快。”然后径自一甩拂尘走了。
我看看天,日头仍在西南方高挂,毒毒地晒着头顶。府里的男主人一个都没在,院子里也都静悄悄的,唯有偶尔的凉风带动柳枝沙沙作响。
红珊帮我重整仪容,洗面,换装,梳头。我收拾好以后依旧是乘了轿子去宫城。如今一靠近宫城,便念念想着徐瑶,她必浑然不知刚才之事,仍然忙碌在尚仪局、书库和宫闱间。我无法确定潘云腾到底什么想法,我如今只希望他不要增加陶玉拓的伤心。但见他方才酒席上的一番表现,我想,我或者暂时可以不用担心了。
过钦安殿、坤宁宫便是乾清宫了。这里是皇帝的寝宫,尤其东暖阁平日里我是不能去的,我距离过这里最近的位置,就是西暖阁御书房。在宫门口我见到一名御前牌子,恰是上次泼茶事件的那一个,他见我到了,行礼,示意让我跟他走。当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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