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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本已紧张得发白的脸色,看到我们交握的掌后,越发苍白,她没有坐在我们边上,斜着身体靠在窗边,窗外飘零得只落数片枯叶的桉树,衬得她细瘦的侧影孤单单地凄凉。
世界很残忍,并不是好人都能有好报。我无力地靠坐,如果我对你软了心,我就得对自己狠了心,原谅我,朱嫣然。
红灯突然间灭了,云翼一喜,腾地站立起来:“手术结束了,这样快!”
嫣然也面带喜色冲了过来,等候手术门开启。
我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沉入了脚底,周身冰冷,以我的常识绝对不是好事。任何手术,一小时怎么够!割个盲肠不够啊,何况这样的大手术!
手术室绿色的门缓缓移开,主刀的外科主任江丞海神情严肃地走了出来。我目光投向紧随在他身后的季易行,易行是这次手术的助手,他露在口罩外的眼,默默看了我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云翼察觉出气氛不对,紧走几步追上江丞海:“江主任,手术怎么样了?”
江丞海摘下口罩:“到我办公室说吧。”
季易行对我说:“病人半小时后送回病房,你们去准备准备吧。”
哦,我一颗心放下一半,送回病房,你还好还好。看来应该是有了什么意外,手术中止了,意外很多种,又是也会因为院方准备不足或是突发事件。
云翼从江主任那边回来,庄雨桐已经回到病房,麻药未过,她一直昏睡着。
我看到云翼道脸色便知道,事情大大的不好,对嫣然说了句:“你守着桐姨。”奔过去,拖住云翼的胳膊,把他拉出了病房。
一直走到我办公室,把门锁好,我让他坐下,才问:“怎么了?”
云翼一直哆嗦,那样运筹帷幄的人,居然怕到手足无措。我倒了杯热水,他捧着半天,一口没喝,静默良久后,开口,声音干涩沙哑。
“积极治疗的方案,否决了。”
我心一沉,手术中止,否决积极治疗,意味着,终结。
果然,云翼颤着声音道:“手术打开后,发现根本不仅是B超看到的那几个肿瘤。整个腹腔全部都是……而且,布满淋巴……”
我想,我理解的,比他还要深刻得多了。
“没法手术,没有任何办法了。”他声音颤地更厉害。
我走到他身边,把他的头搂进怀里,他顺从地将头贴在我胸口,整个人颤栗着,紧贴在我胸前的嘴里,犹如受伤的小兽,发出沉闷的呜咽声,凄厉伤痛。
我师妹都没说,现在说什么都是空的。
良久,他轻轻推开我,俊秀的脸庞恢复了平静,平静地让人心痛。
“我去桐姨那边了。”他小声说。
“你可以吗?当着病人失态不好。”我担心。
他唇一勾,平时迷倒众生的笑容,如今苍白无力,“不会,我没事的。”
他站起来,轻轻搂了搂我:“你不用去了,我想单独和她呆一会。”
他的背影,拉开门时,竟有些佝偻。
“小云。”我唤。
他停下动作,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
“我相信你,可以勇敢度过这一关。”
他没有回答,关上的门,砰地一响,敲进我的心底,生生地痛。
生命的流逝,比任何东西都快,而且不着痕迹。
庄雨桐术后没有醒来,一周之后,她平静地离去,唇边笑意淡然,带着分恬静的满足。我想,我明白她为何有这样的笑容。死亡对于她,不仅是解脱,也是期待。她终于可以再次与自己生命一半的人在一个世界里了。所以说人都残忍加自私,说到底,她还是逃走了,为了圆自己的爱,让活着的,深爱她的人,痛不欲生。
云翼比我想象的坚强很多。事情摆在面前了,他便 有了直面的勇气,这么多年冷酷无情的商界培训,把他的意志力打磨得令人吃惊的坚强。
他平静地准备着后事,灵堂直接设在了追思园(火葬场),小小的一间。
嫣然的任务是带好宝贝,不能来灵堂守护,所以小小的灵堂里,几乎一直只有我与云翼两个人。
天已经很冷了,北方南方都下了大雪,今年好像又是个雪灾年。天气阴沉得可怕,天气预报说,明天我们这边,也会有大雪。
灵堂里没有暖气,只有化纸的火盆,吞吐着火苗,散发这里唯一的温暖。黄色草纸一片一片被添加进去,由黄色变成灰色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