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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从小淫浸于虚与委蛇的贵族社会中的司徒文晋,却对一切言语上的推杯换盏不耐烦至极,
“阁下这番同仇敌忾的煽情言语,不如留着教训‘革命军’里的其它战舰,”手持前线的最新战报,司徒文晋语气疾利,
“——天狼星系不过是一支中型舰队,可在前线迎敌的太阳星系战舰,却连场能够稍挫其锋芒的战役,都没能组织一次。政治上各立山头,战役中敷衍了事,依在下看来,弃家国大义于不顾,却沉湎于个人权力得失的,不是玛洛斯号,却是指挥战役的国际联盟军政要员!”
罗斯托竟一时无语,没料到远被隔离在国际联盟与革命军权利中心的司徒文晋,对当前的乱局,竟是洞若观火。——合众国解体之后,整个政局已变成各个新成立的国家之间的权力角斗场。这在平日里也就罢了,但在面临外敌入侵的时刻,缺乏强大的中央政权,希望保存实力的各国都不肯出尽全力,反映在前线上,便是司徒文晋所指出的这般荒唐情形。
可有一件事情,却是司徒文晋所不知道的。
望着目光中隐含锋锐之气的年轻指挥官,罗斯托蹙眉良久,终于斟酌开口,
“革命军战法保守,原因却不仅仅是阁下所提到的种种。”
“愿闻其详。”司徒文晋端起手中的咖啡,轻抿了一口。
“玛洛斯号毅然参战,勇气自然可堪嘉奖。但一艘前合众国嫡系旗舰迟迟不到前线,这……让国际联盟不免有后顾之忧。”罗斯托绞尽脑汁,尽量将事情说得隐讳可听。
玛洛斯号中控室成员果然听得一头雾水,可指挥席上那个从来都温和内敛的指挥官,却已经将手边的一整杯委内瑞拉咖啡,连同碟子,一把狠狠掴了出去。
☆、意气
4月3日。
玛洛斯号,九层甲板;休息区走廊。
23:30。
时已入夜;休息区走廊里空旷无人,周遭的一切;也寂静得只剩下伊斯特的脚步声。
可伊斯特的脑袋里;却轰隆隆地仍是适才飞行甲板维修区的机械嘈杂。
在晚班结束后,伊斯特留在飞行甲板;试图同机械师们一道将锯鲨拆解,以调整那条扭曲得不成样子的龙骨。
可将飞机外层钛衣层层掀开之后,伊斯特才发现,出问题的却远不仅仅是一根龙骨。——日前从敌机堆里营救顾长浔时;那一次远远超出战机荷载的拖曳,使飞机的整个悬挂系统的各条力臂,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扭曲变形。
要想修理,不是不可以;但鉴于舰上机械师的业务熟练程度,就算是所有人都扑上来一齐修理,就算是在赶到前线之前的这些天全都用在这架战机上,自己的锯鲨,也不一定能恢复健康。
于是,郁郁地将锯鲨推回机库,仔细盖上苫布,伊斯特将几架无主的飞机挑来拣去,最终选中了宁馨那架调校同锯鲨最为相似的纽约灰栗兔。临战换机,是飞行员中的大忌。伊斯特虽不在乎这些,但看到那只明明蓬松绵软,却龇牙咧嘴偏要装作一副狠戾样子的长耳朵毛绒动物,伊斯特觉得窝囊极了。想要央司徒文晋重新漆一条鲨鱼,但此时他已是战舰指挥官,若把他从中控室里拉来做这等事,只怕她伊斯特日后一定能被写进史书中的奸佞录。
重新调整了灰栗兔的配重调校,伊斯特又指导机械师们继续维修其它战机,不知不觉就忙到了十一点。虽然进展缓慢,但看到机械师们一副困恹恹的疲惫神色,伊斯特便只得叫停收工。
而一登上离开飞行甲板的电梯,伊斯特顿时也觉得倦意席卷而来,而走在九层甲板的走廊里,伊斯特简直要用火柴支撑住眼皮,才能保持不睡过去。
打开休息室的门,伊斯特几乎是闭着眼睛就往床上扑过去,却被一个什么东西死死抓住了裤脚,绊了一个趔趄。她下意识地就一脚踹出去,随着隔着军靴的金属触感,伊斯特听到一阵骨碌骨碌的声音,然后是一个什么东西重重撞在墙上的膨的一声。
“啊呦呦!”挨了窝心脚的家政机器人,缩在墙脚哀叫。
伊斯特的困劲儿顿时走了一半。走到墙边,她过意不去地将它断掉的手臂接起来,
“对不起呀……可你无缘无故拽我干嘛?”
语言功能只限于叹词的机器人,委屈地滴滴响着,表达不能。
房间的另一侧,却传来一个低沉略带笑意的声音,
“它刚刚换了整套床单被褥,嫌弃你脏呢。”
伊斯特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满是机油污渍的工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