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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舜才把马车准备好呢,就见自家殿下连大氅都没穿,就这么抱着人冒雪出来了。赶紧打起伞迎上来,将人接进马车里,一边命小内侍去拿留在耳房里的衣服,一边小声骂道:“一个个都瞎了!衣服呢!怎么就让殿下这么出来了!”
秦晅在马车里听得不耐烦,打断道:“都什么时辰了,你还有空在这里给我废话?还不快走?”
张舜马屁拍在马腿上,登时不敢在多话,催促着马车启程。
萧谨容得到消息,穿好衣服赶来时,一行人已经绝尘而去了。他正要转身,忽听得身后的护卫出声喝道:“什么人?”
只见身侧的屋顶上落下一人,也没戴帽子,黑发上落了斑斑点点的雪片,显然已经在屋外待了一阵子了。
萧谨容认得这是跟在太子身边的方砚,奇道:“殿下已经走了。”
方砚窘迫地点头,也没管脑袋上的雪,提气往皇宫方向追去——看这样子,竟似失职落单了。
方砚走得极快,须臾间便消失在雪地里,连脚印也没留下一个。
萧谨容却暗暗摇头,心道下回可得提醒一下太子,这个贴身暗卫,功夫虽然好,恐怕不是那么称职。
车轮粼粼,邵萱萱忍耐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又蹭到了秦晅身旁,猫一样蜷缩进他怀里,肩膀不时哆嗦一下。
这样示弱的模样是秦晅乐见的,揽着她微微掀开了帘子,道旁白茫茫一片,落雪纷纷,行人几乎绝迹。
“醒了吧?”他眯着眼睛看着残阳下的雪景,“醒了就同我说说话。”
怀里的人没有吭声,呼吸却明显急促了起来。
秦晅低下头,正见她拿眼睛努力往上瞪着自己。
乌黑的眼睛因了情(和谐)欲而沾染上了一层湿润的水汽,眼眸深处却没一点儿喜色,清洌洌、冷冰冰,月下青水上叫冰凝固的卵石一样的彻骨。
秦晅被看出了莫名的火气,语气立刻又糟糕起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是你自己缠着我的?现在反倒来怪我?”
邵萱萱低下头,拿头顶对着他。
这种人,这种人……
一直到马车进了宫门了,他才又说道:“我之前说的话,还是作数的。”
邵萱萱还是没吭声,身体显然还是没平复下来,他试探着将手从她衣服里探进去,也被遭到抵抗。
细碎的呼吸声平缓之后,邵萱萱又是那副“咱们也不过有点肉(和谐)体关系”的不合作态度。
秦晅真是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自然地从贞洁烈女的思维里摆脱出来了——发生这种事情,不该老老实实顺着他听他的话好好伺候着免得被用过就抛吗?
他有些恶意地提醒道:“今晚是方砚轮值,你可别想着再去骗他。”
邵萱萱猛地抬起头,视线凌厉而直白地流露出了厌恶的情绪。
“你这种人,注定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喜欢你,就是当上了皇帝,也得每天担心受怕,活不痛快——你上辈子也这样惹人厌吧?所以才一点儿留恋都没有,恐怕连亲生父母都讨厌你吧,这么想做别人,怎么急着想把别人的人生给接手过来。你以为你换一层皮囊就能讨人喜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老太后依旧不喜欢你,皇帝也不喜欢你,齐王也不喜欢你,那是别人的奶奶,别人的父亲,别人的叔叔,你这种恬不知耻的冒牌货……”
秦晅抬手就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停顿了一下,又一巴掌。
邵萱萱脑袋一偏,重重地撞在车壁上,终于一动不动地闭上了嘴巴。
☆、第五十七回残阳
“聂姑娘,聂姑娘……”邵萱萱睁开眼睛,就见张舜端着东西弯腰看着她,“你醒了?”
邵萱萱挣扎了一下,后脑勺就疼得要命,伸手一摸,老大一个包。
“哎,太医说了,不能摸,慢慢养着就好了。”
邵萱萱挣扎着要起身,头晕乎乎的,稍微一动就听到“哗啦啦”的声响。什么东西在响,风铃?下雨了?
她低下头,才发现脚腕上居然箍着一只精铁打制的脚镣,下面接着银色的细铁。
那暴雨一样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她吃了一惊,撑着手肘要跳下床,张舜想要阻拦,被她一把推开,托盘和碗碟都砸在了地上。
“你不要太……”张舜话说到一半,又沉默了,弯腰去收拾东西。
不要得寸进尺?不要恃宠而骄?
好像都不合适,她连那“寸”都还没得到,更遑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