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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就绪,绅士们有请女士落座,再依次登机。
少校尚未进入驾驶室,山腰上突然风尘仆仆上来一辆轿式自备汽车,驾驶员声音甚至大过发动机;青年男子以男中音高喊:“Linzy!等一等,Linzy——”
少校探出头,“尚未出发,本地情敌先给一个下马威。”
布隆笑了:“Zoe,你说,等还是不等?”
谢择益闻声,抬眉往外一看。
那男子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急刹车,从车上跳下来直奔飞机。
男子坚毅面部轮廓,紫棠色脸,身量高阔。楚望看他有些面熟,站起身来,钻出机舱。
尚未等他开口,楚望先问道:“你是?”
那人脸色立刻地红透,极小声说:“我、我追求过你,你应当不记得了。”
他话音一落,布隆颇好事的以英文问道:“Zoe,他说什么?他是不是说他曾是你妻子的追求者?”
那人大口喘气,接着说,“但那不重要……是徐教授托我来的。”
她问道:“他人呢?”
“他说,考虑许多因素,他暂时无法离开香港……所以叫我来问你一句,”他挠挠头,仿佛也觉得这个温问题十分无厘头:“如何能见到你?”
她陷入沉思,心想,什么时候再见到,难道不是由他决定的?
想明白以后,她立刻笑了,说,“pi3光束抵达地球那一年,麻省,时年二十二岁。”
男学生更加迷茫了:“什么意思?你们究竟靠什么交流?ta又是谁?”
楚望立刻笑了:“你最后改修了物理系?”
他说:“生活需要挑战。”
她完全懂得为什么徐少谦要派他前来问话。若非时机不对,她势必要好好鼓励他一番。
想了想,趁机问道:“徐教授的脚,是因为什么?”
他摇摇头,“我也不知,他从不肯提起。”
她苦笑。徐少谦是打算到那一年再告诉她?即使她戒烟戒酒,增强锻炼,不遇天灾顽疾,也很难活得如此老当益壮。
算了,他不愿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她谢过男大学生,转身钻进机舱;空军少校即刻撤走扶梯,关上舱门。
他追上前几步,大喊:“那句话究竟什么意思,能否告知我?”
布隆好心以英文劝告:“你最好躲远一点——”
引擎发动,吹得远处灌木沙沙作响。离地几十余米,望下看去,他仍等在哪里,一脸迷茫懵懂。
谢择益笑道,“上周举行婚礼是否十分明智?”
布隆道,“据说基地里男士是女士数量的十二倍,单身优质青年数不胜数,而像你妻子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士可就十分少见了。”
谢择益道,“已婚女士并不囊括在其列。”
布隆大笑,“进入基地人人改换新名字。登记名录时,可尚未将你与你妻子的婚姻计算在内。”
楚望突然来了兴致:“这么说,在基地里,我仍在单身贵族行列!”
谢择益转头微笑:“谢太太,你想做什么?”
她眼里神采奕奕:“我的新名字叫作什么?谁是谢太太?不认识什么谢太太。”
布隆递出一只信封:“规矩是,降落以后可以拆开查看,随身携带,以新身份与信件才能进入基地。”
她接过信封。
布隆又从后座解开密码锁,将一只手提箱递给谢择益,“一样的规矩。”
楚望道:“似乎略不公平。”
布隆道:“哪里不公平?旁人名字都是抽签随即决定,你们二人还有专人定名。”
她举高信封,突然十分期待,暂时忘记这只信封是她与谢择益的共有财产,而谢择益还额外拥有一只大手提箱。
机舱尚无增压与减震措施。她身体素质欠佳,且未受过专业训练。升上高空,稍加颠簸一阵,很快沉沉睡去。
睡梦中听见布隆说:“听说这片山脉,与那一条长河相接,将这个国家一分作二。”
不时又听他惊叹:“一路看下来,我仿佛看到一条眠龙。”
“原来那座瞭望台竟从北京延伸至此处。”
“法国人一定到过这里,否则绝不会明白它终有一日会撼动世界。”
她歪靠在谢择益肩头迷迷糊糊的听着,恍恍惚惚又做了个大梦,梦见谢择益与她从淮河一路走到秦岭,一路走到关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