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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他时,她平易近人,温柔和善,好到让府中所有护卫嫉妒,但她眼里更多的是探究和好奇。
就像把他当成一个有趣的玩具,关注他完全出于猎奇,而不是关心。
周嘉行还记得九宁第一次见他时,盯着他的卷发看了很久。
她没见过胡人和汉人生的孩子,大概觉得很新鲜吧?
也只有新鲜而已。
他收回目光,笔直站好。
……
九宁目送周嘉暄离开,回到房里,立刻叫来冯姑。
“我让你仔细看那个站在门外戍守的卷发少年郎,你确定以前没见过他?”
冯姑跪坐在榻前簟席上,“就是那个高高瘦瘦、佩一把弯刀的?”
九宁点头。
冯姑回想了好一阵,摇摇头,“老奴仔细看了很久,以前真没见过他。”
九宁又问:“那天二郎上门,你和他说话了?”
冯姑早就忘了周嘉行上门的事,想了老半天,还是摇头。
“没有,那天他站在大门外,我们站在门里。他一身破破烂烂的,又脏又臭,也不知道是从什么腌臜地方爬出来的,站在那儿一声不吭,我们和他说话,他一点规矩都不懂,抬脚就走了!”
九宁一阵无语。
那天冯姑她们围在门前取笑周嘉行,奚落他像个乞索儿,简直是作死中的作死,而且是作死中最没有格调的那种。好在周嘉行不知在想什么,隐忍不发,抬脚离开,没有当场拔刀砍人。
冯姑不知道自己命大险险捡回一条命,居然还嫌周嘉行不懂规矩!
“二郎小的时候是谁带的?府里有记得他的人吗?”
九宁这些天找了不少机会让周嘉行进出内院,试探他的反应。
结果他跟没事人一样出出进进,府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是原来的二郎。
九宁百思不得其解,周嘉行的卷发、浅色眸子和深刻的五官都表明他身上带有胡人血统,特点显著,怎么就没人认出他呢?
难道他小的时候长得很丑,长大了变好看了?
冯姑接着摇头,瞥一眼左右,小声道,“我是后来才进府的,听府里原来的老人说,阿郎不喜欢二郎,二郎出生的那天,阿郎发了好大的脾气,要把二郎活活摔死。那个昆奴也是作孽,刚生了孩子,一口热羹没喝就爬下地给阿郎磕头,哭得嗓子都哑了,阿郎才点头留下二郎一条性命。原来的夫人不管二郎的事,昆奴就自己奶孩子。他们母子平时从不出门,昆奴手巧,每天待在房里做活计,过年的时候也不出来,除了昆奴房里的人,没人记得二郎长什么样。”
那时候当家的是周百药的原配夫人,崔氏还没嫁进周家,所以冯姑敢这么大胆地八卦那段往事。
九宁蹙眉。
难怪周嘉行能这么坦然,面对周都督和周百药时脸不红气不喘,大大方方,一点异样都没有。
他幼时被母亲关在房里养大,等到稍微懂事一点,又被崔氏赶出府。周都督常年在外,没见过孙子,自然认不出他来。周百药更别提了,他巴不得昆奴母子死在外面,可能早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周嘉行为什么要隐藏身份呢?
莫非他想报复整个周家?
周都督的横死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
九宁思索了一会儿,暂且撂下这头,问起雪庭来,“他年年都送生辰礼物给我?”
听她提起雪庭的名字,冯姑立马堆起一脸笑容。
“可不是,自从雪庭小师父跟着慧梵禅师来到江州,每年都要给娘子送生辰礼。”
九宁低头看着手上那串色泽温润的佛珠,“雪庭以前认识我?”
冯姑挺起胸膛,洋洋得意,“雪庭小师父是范阳卢氏的后人,出身高贵,来历不凡,以后要传承慧梵禅师的佛法,他知道夫人是长安长大的,说和娘子有缘,每年都要给娘子送生辰礼。江州这么多世家千金,雪庭小师父不屑一顾,娘子身份最高,是崔氏后人,祖上和雪庭小师父是故交,所以雪庭小师父只对娘子一个人另眼相看。”
九宁嘴角抽抽。
怪不得吴氏特意让她供斋饭给雪庭,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渊源。
世人言贵姓者,莫如崔、卢、李、郑、王。五姓七望的家族历史可以一直追溯到春秋战国,在他们眼中,皇族都是暴发户,更遑论其他后起的世家。
其中范阳卢氏出自姜姓,是齐国的后裔。
本朝初期打压山东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