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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许只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敢下来的人,至少总比不敢下来的胆子大些。
艺高人胆大。
胆子大的人,功夫通常也比较高。
他们下来了,留在岩石上的人说不定巳遭了毒手。
这次是张聋子先跃了上去。他忘记不了刚才香香看着他的眼神。
他一跳上去,就看见了香香的眼睛。
眼睛还是睁开着的,睁得很大、很大很美的一双眼里,却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
无论什么人的身上,表情最多的地方,通常都是他的脸。
无论什么人的脸上,表情最多的地方通常都是他的眼睛。
无论谁的眼睛里,通常都有很多表情,有时悲伤,有时欢悯,有时冷漠,有时恐惧。
香香眼睛里这种表情,却绝不是这些言词所能表示的。
因为有一把刀正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是个年轻而美丽的女孩子,她的脖子光滑、柔美、雪白。她的脖子很细。
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却不细——三十七斤的鬼头刀绝不会细。拿着刀的手更粗,张聋子的心沉了下去。
物以类聚。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
龙交龙,凤交凤,王八交王八,老鼠交的朋友一定会打洞。
小马不是个好人——至少在某些方面来说,他绝不是好人。
他喜欢打架,喜欢管闹事,他打架就好象别人吃白菜一样。
张聋子是小马的老朋友,就在那刚才的一瞬间,他还打倒了四个人,
他当然不会因为只看见一把三十七斤重的鬼头刀就被吓得魂飞魄散。
不管这把鬼头刀架在谁的脖子上,他的心都绝不会沉下去。
——只有真正被吓住的人,心才会沉下去、
他的心沉下去,只因为这把鬼头刀之外,他还看见了另外十七把鬼头刀,
岩石上连轿夫在内只有十一个人。除了轿子里的蓝兰和病人外,每个人脖子上都架着一把刀。
鬼头刀的份量有轻有重。
架在香香脖子上的一把,就算不是最轻的,也绝不是最重的。
战狼
鬼头刀的刀头重,刀身细,一刀砍下来,就象是一把锤子一样重。
鬼头刀很少砍别人的地方,鬼头刀通常只砍人的头。
一刀砍下,头就落地,绝对用不着再砍第二刀。
尤其是架在常无意脖子上的一把。那当然是最重的一柄。
常无意还在睡觉。
十八柄鬼头刀,十九个人。狼人。
一个人手里没有刀,却拿着根比鬼头刀还长的旱烟管。
张聋子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见过老狼卜战一面,这个人的装束打扮、神气派头,简直就象是跟卜战一个模子铸出来的。
一个不太好的模子。
所以卜战的毛病,这个人全都学全了,但卜战那种不可一世的气概,这个人一辈子都休想学会。
张聋子道,“你是卜战的儿子,还是他的徒弟?”
这个人根本不理他,却在盯着小马。
小马也跃上了岩石,却笑道:“我看他只不过是那匹老狼的灰孙子。”
张聋子大笑。
他当然故意在笑了,其实他心里连一点想笑的意思都没有。
看着一把鬼头刀架在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脖子上,无论谁心里都不会觉得愉快。
何况他早就听说老狼卜战属下的“战狼”彪悍勇猛,悍不畏死,杀起人来,更好象砍瓜切菜一样,绝不会眨一眨眼。
故意装出来的笑声,总不会太好听,而且通常都是想故意气气别人。
这个人居然还能沉得住气,居然还是不理他,还是盯着小马,道:“你姓马?”
小马点点头。
这人道:“你就是那个愤怒的小马?”
小马道:“你呢?你是不是叫做披着狼皮的小狗?”
这人长着三角眼,一张三角脸虽已气得发白,却还是努力要装出一副气派很大、很能沉得住气的样子。冷冷道:“我知道你的来历。”
小马道:“嗯?”
这人道:“你是从东北边上的乱石山岗下来的?”
小马道:“是又怎么样?”
这人道:“听说你的拳头很硬,一举就把彭老虎打得直到现在还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