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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原告方的证人,理所当然是要由原告方自己全权负责送入法庭接受问话的。再说了
“本法院并不拥有这样一辆道奇牌的黑色轿车!”
接下来的,是一个非常例外的程序:在那间指定医院的停尸间,进行嫌疑人钱胜晓手掌的伤口与被害者门齿齿痕的吻合鉴定。
为了充分体现出司法的严肃性和公正性,除了必须在场的原告、被告双方的律师、当时对被害者实施了抢救的“肖秋姗大夫”,以及法院指定的两位具有法医资格的医生之外,王法官还特别允许了新闻媒体推选出来的五位代表,亲眼旁观了整个检验过程
就在走进那间充斥着强烈福尔马林气味的停尸房的霎那间,秋姗突然醒悟到了,在一审与二审之间,那五十多天漫长等待的全部真实意义——
钱胜晓手掌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留下的模糊疤痕,不过是两排断断续续的浅色斑点。包括秋姗自己在内,已经都无法予以确认了。
在秋姗的眼前,小月姑娘的面孔,已经因为这场漫长的诉讼,眼眶深陷、面颊凹下。加之医院冷藏冰块供应的匮乏,也无可避免地开始了腐烂
她的父亲,那位瘦小而衰弱的原告,在默默地凝视了女儿几分钟之后,当场仰头倒了下去
一场被寄予了莫大期待的法庭二审,一场煞有介事的“严肃的司法调查程序”,就这样,匆匆地草草地宣告降下了帷幕。
开庭宣判的日子,正如紫姨所预测:五天之后就到来了。
王玉农郑重宣读法庭初审判决书:四名被告“因为原告方出具犯罪证据的严重不足”,全体被宣判——“无罪”。
并且,“当庭释放”!
就在新闻媒体和各界关注此案人们的众目睽睽之下,一溜儿三辆汽车,就像早已预知了必然的审判结果一样,堂而皇之地等候在法院的门口。他们带着与一审时截然不同的傲岸和坦然,脸上挂着对大众民意不加掩饰的蔑视,迎接着“凯旋归来”的骄子们——
杨副署长的宝贝养子,被钱胜晓父亲的专车——一辆黑色的大福特,一起“捎回”了皇粮胡同;
那位银行家的二公子杜志岩,一头钻进由他家亲自前来迎接的一辆茶色别克牌轿车;
日本藤永商社社长派来迎接儿子的,也是一辆美国造的道奇轿车,但它并不是黑色的,而是一种非常高雅、漂亮的墨绿色,泛着崭新的光泽
京城所有的报刊,无一遗漏地对这场诉讼的结果,发布了相关的报道和评论。小町发现,同行们竟没有人写出一篇文章,对那位手法高妙的王玉农法官,提出具有抨击力的谴责。
整个审判的过程,无疑是“严格”地遵循了全部应有的司法程序。倒是有人尖刻地质问:为什么警方自己“走失”了至关重要的目击证人?是不是因为,他们自己一位高级警官的公子,也涉嫌了这场轰动全市的强奸杀人案?
严大浦因此在警署受到了“停发全薪两个半月、停职反省一个月的惩戒处分”。
作为原告的老巡警周常贵,很快就主动提交了自己的辞呈。他听从秋姗的劝告,因为小月的遗体已经开始腐烂,还是送到火葬场烧成了灰烬
皇粮胡同的人们纷纷传说,判决后没几天,巡警老周不曾与任何人告别,一个人抱着女儿那“一小包骨头茬子”,回到了自己的乡下老家河北兴隆的周老庄
这一回,皇粮胡同算是彻底消失了那个老巡警熟悉的身影。
二十多年来,胡同里的居民们熟悉了那一身被晒得泛白的黑色警服;屁股边上晃动着一根很少见他握在手上的警棍;脚上一双大头皮鞋,有点像美国好莱坞喜剧电影里那个卓别林一样,总让人觉得挺滑稽
傍晚时分,他总会多管一件“闲事”,端着从皇粮御膳房后厨房讨来的残汤剩菜,在胡同里一个多年无人居住的荒废小院里,照顾那些大大小小的流浪猫们。
新近派来的一个巡警,是个年富力强的人物,姓葛。
据严大浦说,这也是个“挺有经验,人也不错”的老巡警。但皇粮胡同的居民们没有人再敢开玩笑叫他声“片儿警”老某某啥的,也尽量不用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去劳烦他。相当长的一个时间,连孩子们远远地看见他,都会自动站在墙角,等他走过去再继续玩耍。虽然他也是面带笑容,愿意主动跟老人们打招呼的
紫姨的小牌室里,出师败北的曾佐,终于改变了他以往的矜持和冷静。他到底是沉不住气了。他再明确不过地醒悟到,自己受到了一场阴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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