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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露状从木质的伞骨处滑落了下来,为二人的头顶撑起了一片独有的小天地。
欧阳伊耀宽肩窄腰,人高马大,一把小伞无法将他全部承载。朦胧的烟雨没有方向,从四面八方扑入伞下,打湿了他的衣衫,可是他背上的紧紧贴着他的米雅却连衣角也是干燥的。此时的江宁,小街深巷,并没有什么人烟,他们走在小河边上,见一个老太太推开临河的窗口,缓缓放下了一个木桶,打了一桶河水上来,如此的人间烟火,平静而安逸的模样。
“就快要到了,放我下来吧。”她趴在他的肩头,低声的同他商量:“你先回客栈好不好?我想自己一个人过去。”沈家的人当然认得他,与沈丞昱成亲的那一日很多人看清了他的长相,他若平白出现在她的身后,还不知道要起什么样的风波。
欧阳伊耀微微屈膝,双臂有力的将她往上托了托,低低的嗯了一声,模糊不清。他的眼神寒冷清亮,直到身后的那个人俯身下去,紧紧的搂他一下,他的肩头才慢慢放松下来。连马车也没有,欧阳伊耀踏湿了一双皮鞋,背着她转了个弯那个庭院深深,重门叠户的大宅院就已经出现在眼前。只是,那个乾隆年间御赐的匾额上“沈宅”两个大字下,悬挂着的是两个白色的灯笼,在雨夜的风中摇摆,闪着微弱的光。
“哥哥,快,放我下来。”欧阳伊耀依言蹲身,她从他的脊背上滑下来站定,蹙着眉头看前面。
“出了什么事?”欧阳伊耀禁不住问。
米雅一笑,有着如桃李般的明艳,却也苍白空洞,身在远方的她虽然听到了沈家老夫人仙去的消息,但,真正的看着这映着黑漆门摇曳的烛光的时候,心下也居然是一片惨淡。毕竟她受人之托而去,却没有忠人之事。如果老夫人地下有灵,也会怪她吧。
他看着她的脸上不断变幻着复杂的神色,抬手将指间夹着的白花小心的为她别在耳际:“进去吧,万事小心。”他推了推她的肩膀,将她引到屋檐之下,又交代道:“别忘了我同你说的事。”他的口气淡淡的,目光却极其的坚定。
雨水滴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清脆的溅入心间。她紧紧的抿着嘴唇,不肯答话。推开沈家大门的那一刻,她心已沉,答不答应,她反正已经落了自私卑劣,顽固至极的名号,心中笃定他对她的原谅。
朝东的厅堂内,灯火通明,歇山顶,屋檐飞挑,雨扯细丝,透过重重雨幕望过去,一座巨大的棺椁躺在厅堂的正中。几个披麻戴孝的人微微的俯身,最前头的那个,不时的伸手将身边的金银纸钱抛入火盆。细密而低闷的抽噎声,偶尔响起,恍若隔世。
“是二少夫人回来了。”站在外头对下人交代事情的管家福伯最先看到她,他的声音不高,以表示对死者的尊重。但是也确保了灵堂里其他人可以听得到。
米雅走上前去,她早有准备,着了素白的衣裳,黑色缎面的鞋子,犹如从雨幕之中走来的冬雪仙子。她的眼睛谁也不看,只盯着那金丝楠木的棺椁瞧,棺头中心画一圆寿字,围绕着五只蝙蝠,谓之五福捧寿。
她来的正是时候,该在的人一个也没有少。大房独守空房的媳妇婉盈,少不了的二少爷她的夫君沈丞昱,还有比天上的那一轮更加皎洁的——明月。
“我当这是谁来了。原来是咱们沈家失踪了多日的二少奶奶。老太太没出事前,倚重你,叨念你,你别说是人影儿,就是连消息都没有一个,如今她老人家仙去,你倒是出现了,不会,是为了别的什么吧?!”多日未见,婉莹的脸颊更加的凹陷,俯视过去,像是一朵被人蹂躏于脚底的殘菊,干瘪枯黄,连说话都带着浓浓的苦味。
米雅仍然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她走上前去,从管家的手里接过香火,在棺椁前跪下行礼并说:“老太太在上,米雅来晚了。”然后再拜,起身,将香火插入香炉之中。
婉盈还想要说什么,被明月的眼神制止,只得剜了她一眼,撇过头去。
“既然来了,舟车劳顿,不如先回房休息。”明月站起身来,冷声说道:“福伯,还不快带二少夫人回房?”
米雅好奇的望了一直不肯出声的沈丞昱一眼,他垂着头,脸色并不好看,从她进门开始,他一直都是这种姿态。一种诡异的默契在这个三个披麻戴孝的人之间蔓延,米雅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三个人对她产生的或近或远的敌意。
“是”福伯上前一步,刚打算开口,却见沈丞昱忽然站起身来。
“福伯,”他阴沉着一张脸,缓缓的开口:“你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吗?”
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