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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茶歌悠扬;好似崖岸边轻轻卷来的细浪
一路急追,蕴月感觉自己近了。他没听错,那音质里的柔糯,他一辈子也记得。他怎么也忘不掉她声音里柔中带着叫他咬牙切齿的娇憨淘气,这世上也独她一份而已。他不会认错!一定是她!
树影过后,眼前豁然开朗。一道一道的茶树恰似采茶歌里唱的一层白云一层天。绿色,似波涛,倾泻而下,是让人忘记今处何处的宽大。蕴月一愕,脚步一收,才发现初夏的日头晃眼,他使劲眯眼看,见得半山腰茶树间隐约一袭青衣,裙角婉约飘荡。伊人倩影起落处,是蓦然回首的一种狂喜。他慌忙疾奔,阶梯下了一道又一道,但那半人高的茶树怎么也走不完似地。
采茶歌依旧清亮的飘荡着,蕴月赶到,一把扯住青衣姑娘
采茶歌顿歇
阅遍花容皆不是,满山的绿意失了颜色,原是溺水三千饮不尽。
蕴月颓然松手,全然不顾礼数,呢喃道:“不是、不是”,更听不到那采茶姑娘的质问、惊讶。
蕴月呆站,抬头低眉,才发现茶山茶海,他如沧海一粟。阿繁不是你么?怎会不是,他听得那么真切,怎会不是
茫然间,采茶歌又悠然而起。
“三月鹧鸪满山游,四月江水到处流;
“采茶姑娘茶山走,茶歌飞上白云头;
“草中野兔窜过坡,树头画眉离了窝;
“采茶姐妹上茶山,一层白云一层天。”
那屡声音柔软里添了一缕忧伤。蕴月回神,握了握拳头,心中突然冒了一个念头:他的阿繁!是他的阿繁!他的阿繁一定就在他不远处!
方先生和慕容冽突见蕴月旋风般奔出去,惊得合不拢嘴。
直到蕴月消失在视野时,慕容冽摇摇头笑开:“不外又是痴情种子一枚。”
方先生望着蕴月远逝的背影,径自怔忪,良久后回神浅笑:“年轻时候,谁没有些荒唐故事。”
慕容冽抬头摇扇,话里有些戏谑:“看来大哥年轻时也落下不少荒唐故事。”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方先生说的平静,话里有一丝的醉酒情浓:“道阻且长,年轻时确曾不畏涉水觅伊人。”
慕容冽一愕,心底涌起莫名情愫。他敬佩尤甚的大哥甚少袒露心怀,今日似触了心事,他轻轻道:“小爷灵透,胸有丘壑不输旁人,且达一看,他颇谙官场潜流,将来必是有所成就的。”
方先生一喟,半垂下眼眸:“到底盼来了,也是幸事。只是所忧之事只增未减,他娘夙夜不安,就怕他未能从容而对”
慕容冽嘴唇微动,最后笑道:“姐姐未免过于操心,既说他灵透,又岂会有说不通的理?!”
方先生摇头:“忍了二十年,她也不曾抱怨。到了近在咫尺时,近乡情怯,她那样明慧的人到底还是忐忑不安。连那丫头,往日那样心无系绊,直至今日尚转不过来。”
叹息慕容冽静默,片刻又提起精神,笑道:“多难的日子都过来了,还缺这一桩么?大哥布局久矣,岂容有失。”
“布局久矣达一,二十年你们都历练出来了,我们也老了,还能剩下几年时光?她身子一日差似一日,我还盼着过两年平淡日子,替她调养调养还有你姐姐姐夫,什么时候能回来,见上一面?”
慕容冽听着听着,心里就似一坛老陈醋,开始酸的呛鼻,后头,竟熬成了醇香。他少年懵懂时候看着他姐姐做世上最美丽的新娘,听大人说些朝堂纷纭,而后,亲身经历家族巨变二十余年,他不复懵懂,一路风雨,他在世间万象里体悟了这些人用一辈子酿成的馨香。
嘴唇微动,只剩支离破碎的一声叹息。
江先生听得这一声叹息,只淡淡而笑:“达一,小月辟举贤士,想必你已有与君王相交的腹稿。为兄想问的,是你将从何处着手?”
慕容冽摇了摇竹扇,斜倚在矮几上,很是放纵不羁:“哎!此后达一若有命再活三十年,只怕还会记得今日山中放浪形骸的样子!那时须发皆白,手抖声震,回想今日,只怕又对未出山时的志筹意满叹一句,初出茅庐、小儿意气。此时彼时,大哥,我站在竹楼里看白云苍狗,亦会叹一句‘逝者如斯夫’!人生究竟太短!”
“或许方大人当日也是如此的念头,便急着建功立业。到底人生不过二三十年,却是载不动一个家国千秋。”,江先生叹道。
“募兵制盘根错节过多的利益,即便是当初的方大人亦未敢轻易触碰,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