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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元真眯缝着眼睛:“和贵妃娘娘一样?”
“是啊,一样。”
入夜的育德殿,没了白日的辉煌气派,只有静默的黑暗孤凉。五花青鱼灯下,易元真揉揉眼睛,继续看那蝇头小楷书就的密折: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啊,看来,过不了几天,我就能正式立后了呢。
好消息比他预想中来得更快。第二天早上,洛阳侯呈上了折子,说要依祖制守孝三年。易元真嘉许了他的孝义,也驳回了他的请求:贵妃娘娘生产在即,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的易江城接受了这个命令,他曾以为,他对他,没什么感情,回首往日种种,俩人是不说话的时候多过吵架的时候,吵架的时候又多过开心的时候,然而,当握住他冰凉的手,他只能哭着说:“我去当官!我去当官!你要我当官,我就去当官!”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父亲已经离开了,那么,我要照顾好姐姐
坏消息总是跑得最快,不多时,整个宫廷都知道贵妃娘娘失去了最大的靠山——老洛阳王可不比他儿子游手好闲,他为先帝平定多起叛乱,挫败多次政变阴谋,是赫赫有名的勇将贤臣,贵妃娘娘能有今天的地位,除了美貌温柔,还得谢谢她爹。如今老洛阳侯两腿一蹬,贵妃娘娘的日子恐怕也不长久了。
只有李明辉心里明白:贵妃娘娘的好日子才开始呢,越是无依无靠无亲无故的妃子,皇帝越喜欢。他陷入了苦恼:照眼下的形势来看,贵妃娘娘已经胜券在握,我该和她结盟?还是不,水池里的水已经够浑浊了,再闹下去,皇上非除了我不可。
收手吧。往日的怨,我讨得不够
收手吧。往日的情,我还得够多。
人们或幸灾乐祸或忧心忡忡,只有易江垣沉溺在一无所知的欢快心情里,吃了睡,睡了吃,偶尔看一眼窗外,碧空如洗,黄叶纷飞,是大雁飞走的时刻了。
“它们很快就会回来了。”她摸着肚子,喃喃自语。
明年它们就回来了。那时候,我已经有了儿子。
有了儿子就不怕了。我什么都不怕了。
突然的,她陷入了极度的恐慌:我真的会有儿子么?再说了,有了儿子又如何?如果我和慕皇后一样短命,儿子生出来也是替人生罢了
我会死吗?我会死吧?如果有人要害我,有没有儿子我都会死。不行,我不能再呆在这里。
她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宫女们想要抓住她,却又不敢近她的身,千顺冲进来一身暴喝:“干什么呢?还不赶快扶娘娘去休息!”百依思忖着现在不能去请太医,万一太医告诉皇上就完了一个疯女人生下来的儿子还能做太子么?她锁了长乐宫的大门,说谁也不出去,自己则拿着长乐宫的令牌,去了洛阳侯府。
易江城到来的时候,易江垣已经平静了下来,她很平和地微笑着:“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怎么能把我捆在床上呢?”
千顺跪着床头,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娘娘,你就别闹了”
易江城站在门口深吸了几口气,平缓了下心情,他走到床边,握住易江垣的手:“姐姐,你这是何苦呢?”
“你就让父亲安心上路吧”
“上路?”易江垣奇怪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子才明白他的意思,她张嘴想说点什么,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直接晕了过去。
皇家有女未长成 第七章 猜忌(上)
多年之后,易江城依旧对自己当时的愚蠢不能释怀:为什么要告诉姐姐父亲的死讯呢?如果自己没有说
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
易江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百依和千顺跪坐在床边,易江城已经回府了: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再说,外臣断断没有理由留在内宫中过夜的道理,如果留在这里,难免会再生出一场风雨,而此刻的姐姐,再经不得一点儿折磨了。
他低估了女人的坚韧程度。如果说之前,孩子带来的虚幻的安全感让易江垣心安理得地陷入空濛的天真,那么,回忆起慕皇后的死,得知父亲的死,让她不得不再度清醒地冷酷起来:人的生命如此脆弱,既抗不过天灾,也斗不过人祸,想要活下去,只能依靠十足的小心和小小的幸运。
她不想从床上起来——惊醒了百依和千顺,少不得要闹一场,而夜如此宁谧,凤仪宫里有点风吹草动,难免会被有心人听去。把脸转向另一侧,闭上眼睛,她极力让自己入睡,却是徒劳无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