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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地践踏而死。这是最残酷的刑罚之一,革囊里的人不能发出声音,所见的只有一片黑暗,他们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蹄会踏到他们身上,只能等待死亡。而骑马的武士们会谨慎地控制着节奏,一开始,他们只是命令战马用打了铁掌的蹄子去踢,这只会弄断罪人的骨头,让他们痛苦不堪,渐渐地他们会命令战马去踩,这会毁掉罪人的背脊和内脏,最后,他们会来回奔驰轮番践踏。整个行刑的过程会持续很久,打开革囊的时候,里面是些难以辨认的骨渣和模糊不堪的血肉。
又一匹马的铁蹄狠狠地踢在了革囊上,把它踢得在雪地里翻滚,原色的革囊上有血的颜色晕染开来,谁也不知道那醉人的哪根骨头断裂了,但是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可以想见那罪人所受的痛苦,这是为了偿还他们死去亲人的命。
战马们在革囊边围成了圈子,他们轮番踢着革囊,就像是东陆人玩蹴鞠,革囊里的人能做的只是竭力在雪地里翻滚去闪避。但他看不见,只是凭着一股求生的本能,他也避不过,每个方位都有一匹马等待着。
人们看他的挣扎,是看一个昔日高高在上的人沦落得连奴隶都不如。他的一切挣扎都是无谓的,像是猫爪里的老鼠。他挣扎,只不过让围观的人更有一股捉弄的欢喜和复仇的快意。
一个披着白色狐狸裘德身影不顾一切地冲入了刑场,她扑在那个革囊上,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和悲痛欲绝的抽泣。
行刑的武士们吃惊地闪避。他们认得出那个女人是过去的大阏氏,这个罪人的妻子,但她不在行刑的名单上,武士们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以目光请示刑场的斡赤斤家主人。围观的人多半没有机会这么近地目睹尊贵的大君妻子,都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她,这个昔日的女奴,传言她的美貌胜过世上一切的女人,大君在她面前丢了魂魄似的,于是不惜一切代价从自己的弟弟那里抢来。男人们在酒后秘密地讨论这个大君的女人,带着艳慕的心,可是现在他们失望了,那确实是个美丽的女人,却不魅惑,她根本还是个长着孩子面孔、苍白、瘦弱的女孩,那个隆起的小腹和她孩子般的容貌极不相衬。
“混账!不是说了要把她看起来的么?”脱克勒家主人不悦地说。
“这样不也好么?”旭达汗幽幽地说,“听见她的哭声,比莫干的痛苦会是死亡的十倍吧?”他仰首望着天空,深深地叹息,“男人一生,最大的悲痛莫过于竭尽全力去做的事情没做成,不顾一切要保护的人死了。诸位家主怎么想?”
“我觉得我们该仁慈一点,”斡赤斤家主人露出淡淡的、和蔼的笑容,“比莫干是我们过去的主人,让他如愿地和他的妻子一起死吧。”
他以眼神向行刑的武士下令。
为首的行刑武士不再犹豫,他要以自己的行动为其他人做出表率。他猛扯缰绳,战马人立而起,铁蹄想着那个孩子脸的女人踩了下去。
“不!”阿苏勒咆哮着,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人,向着刑场中央狂奔。
他来晚了,太晚了,当他在刑场中央的时候,姬野带着十二柄长刀等在刑场边准备救他。而比莫干被扔在刑场中央的时候,他还在路上气喘吁吁地奔跑。比莫干在最后的时候是否也期待着有个人忽然出现来救他?可是没有,曾经是大君的比莫干·帕苏尔,曾经被那么多人簇拥,可死的时候如此孤独。只有他一直爱着却又担心失去的那个女人扑在他身上,徒劳无助地哭泣。
从没有像这样,阿苏勒的心里充斥着刻骨的恨,像是有一只磨着利齿的野兽在那里狂吼。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带着影月出来,如果是那样,他会挥刀把面前的八个人都杀了。对!都杀了!他们应该死的!都该死!
但他甚至来不及扑上去把苏玛从马蹄下拉开。他内心里渴望着再见到苏玛,但是又不敢,此刻他就要见到她了,她却要死了。
在最后一瞬间,那个革囊忽然弹起来抱住了苏玛,转身把她压在雪地里。马蹄落在革囊上,苏玛听见里面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而残忍。黑暗中的比莫干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觉,剧烈的疼痛仿佛要把他撕裂。他的脊柱断了。他只能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他想凑到她身上去嗅那熟悉的气味,但他只闻到浓重的皮革味。只有那怀抱的温软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是他在这地狱中唯一的救赎,是他仅有的药,可以治他的伤痛和绝望。
又一匹马人立起来。
阿苏勒如一只垂死的野兽般吼叫,他飞跃起来,用尽全身力量狠狠地撞在那马匹的侧面。巨大的力量让战马倾翻在地,那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