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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劲有点急了,“你也知道,小羽他今晚一定会被安伯接回城里的,廖家在汴梁的店铺都倚仗小羽呢,总不好意思为看戏耽误朋友做正经事嘛。至于讨人嫌你不是已经通知他了吗!”“已经通知?我几时”唐赋不解。皇甫劲急眼,“就在方才嘛,方才那小子醒过来一睁眼的当儿,你就告诉他了。可惜他睁着眼睛还做梦,没把你那邀请的话听进耳朵里,这可就怪不得我们了!” “哦?一个太忙所以没办法赴约,另一个根本没留意我的邀请,”唐赋皱眉,“那么我这个主人家,到时候会不会有机会出场呢?”“没机会!”皇甫劲立刻道,不过他也觉得自己答得太快了,又忸怩着解释,“我这可全是为你着想!你一向不愿过问乐坊的事情,如果突然自动在乐坊现身,唐伯父难免误会你已经改变初衷,弃科举而转向家族生意了,你又何必让你老爹空欢喜一场,伤了他老人家的心呢?我可不忍心硬要你陪看一场皮影戏,就此连累你不孝!”“不会这么严重吧?难道从前你硬拉我陪着逛乐坊的次数还少了?”唐赋苦笑。没办法,作为陷入情网的天下第一痴情种,大少就必须这么不可理喻。
第五章倒春寒
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唐?王维昨夜开始降落的雨水携来倒春寒,将汴梁城大大小小的街巷浸入湿漉漉的寂寥里。过午之后雨水渐停,廖羽迟从一位画师家里出来回字画店。他经过几处门前积水的店铺,来到花枝巷巷口。
这条小巷是花匠聚居的地方,家家种树栽花,城里每春的第一声卖花声总是从这里响起。小孩子拎着花篮子,大人担着花担子,卖花的人在这里进进出出。可是今年春寒,花开得稀疏,这里少了等待领取花儿的人。冷冷清清的巷口,只歇着一个孤独的少年。他蹲在人家的屋檐下,头埋在手臂里,旁边是一只装了桃花枝条的背篓。
檐下的瓦溜慢慢滴落,断线的水珠子缓缓坠入积潦,点出小小的水涡。在等待雨止的时候犯着春困的那个少年,隔着瓦溜让廖羽迟怔了许久。大公子哪里懂得他人疾苦,这几天和周公会晤的时间太短,他几乎要罚我对走路、吃饭也无所用心了 原来程西樾在城里打短工。昨日廖羽迟原想询问程西樾课堂犯困的原因,也想知道程西樾为什么不惜受罚去顶撞先生。他一路跟着程西樾离开棋艺课,可是不知道该怎么上前去说,直到被程西樾发现他的跟随。
“房东先生,急着讨房租?”“不是。”廖羽迟答得拘谨。程兄眼里,同窗也不过是陌生人。他不想让程兄觉得,自己是陌生人中多管闲事的那一个。可是,还是要说,“程兄,你的手”他没有能够说下去,因为程西樾的冷眼。“手还没有残疾,还可以挣钱还债,请房东先生耐心等几日。”程西樾掉转头。
廖羽迟关心的不是那笔小小的债务,可是廖羽迟不知道该怎么上前去说。
“房东先生为什么还跟着?不相信我这个债务人?”程西樾第二次回头,眉宇阴沉。
“我相信程兄。”廖羽迟答。他明白,面前这个孤傲少年不需要自己关心。
那时他终于留在原地,看着程西樾离开自己,旁若无人地穿过一群同窗。
可是现在,隔着缓缓滴落的瓦溜,廖羽迟看到一个和那时不同的程西樾。
廖羽迟想着,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独自一人时的程西樾。有别人在旁边,不论是让他旁若无人的同窗,还是让他矜持对待的慕姑娘,程西樾其实总无法丢掉心里的一份戒备。而现在,隔着春寒中缓缓滴落的瓦溜,在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他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朋友中善于观察和分析人物的是唐赋。廖羽迟只是直觉,程西樾的本来面目就是面前这个模样。
那个狷介、狂妄的古怪少年,其实是一个在春寒中瑟缩的柔弱小孩。羁留在陌生人家狭窄的屋檐下,耐心地等着檐外的冷雨过去的,孤独又柔弱的小孩。一辆马车溅着街上的积水急急过去,将发呆的廖羽迟惊醒。廖羽迟走到身着短衫、脚绑麻鞋的小同窗身边,捡起背篓里一条桃花的嫩枝。枝上的花儿多数打着苞,偶尔才有开了一半的,羞答答显得可怜。“请随意给几文。”程西樾抬头招呼顾客,朦胧的视线与廖羽迟相遇。没有了平日故作老成的书生装束,没有了阴沉表情和狂妄态度,面前这个陌生的程西樾,让廖羽迟心里生出一种奇怪又异样的情绪。他一时说不出话来。“真不巧,第一个来买花的主顾,却是只好免费的债主。”程西樾站起身,那个让廖羽迟心生怪异的柔弱小孩消失了。显然程西樾不喜欢这次邂逅。廖羽迟回想着消失的小孩,怔怔道:“我不是——来买花的,是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