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嵎遭逢国难之时,也选择了明哲保身,不曾趁火打劫。数年下来,元气大创的四族在他的治理下逐渐有了起色,而江仲逸的率部投奔更是让他大喜过望。他下令接纳了北嵎的所有城民,不久后更是毫无芥蒂的启用江仲逸为相。箴有力初时对江仲逸言听计从,敬若师长,后来眼见四族国力蒸蒸日上,便渐渐有些得意忘形,忘了这太平天下究竟是谁的功劳。一日他突然兴起,招来江仲逸君臣共饮,酒过三巡忽然笑问江仲逸道:“江相你说,孤比元皇皇帝如何?”
江仲逸一愣,拿出他四两拨千斤的本事微笑着一语带过:“大王不像他。”
箴有力自知讨了个没趣,不肯就此罢休:“哦?那孤比并肩王又如何?”
“这”,江仲逸低头想了片刻,缓缓摇头道:“江仲逸平生所见,可当文武双全四字者,并肩王以后再无他人。”
“你!”箴有力翻身而起正要怒斥,望见江仲逸神色平静立于堂下,勉强压下怒气,转而讽刺道:“哼,若果真无人能比,江相当年投孤作甚?”
他话才出口,便被陪坐在旁的妻子狠狠踩住了脚尖,痛得几乎失口大叫,这才幡然醒悟到自己戳人痛角,有失风度,想要开口致歉,又放不下国君的架子,幸好江仲逸并无半点不悦,只是无声笑笑权作响应。
这件事箴有力不曾上心,江仲逸也再未提起。此后转眼便过了七年,四族国民对北嵎百姓逐渐接纳,除江仲逸外又有数名北嵎人入朝为官,四族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富饶昌盛,几乎可以媲美当年北嵎的承平盛世。已成为箴有力心腹重臣的江仲逸却在一日下朝后忽请辞官归隐,态度很是坚决。箴有力大惊之下再三追问缘由,江仲逸搪塞不过,只得正色告道:“我本一介山野闲人,无心仕途,无奈身受旧主托付,要为北嵎子民寻安身立命之所,故而南北奔走,宦海淹留——而今时局已稳,百姓安定,江仲逸终不负旧主所托,又已为大王尽人臣之责,是以求去。”
箴有力这才想起当日酒桌上的玩笑话,后悔不迭,急得抓耳挠腮,连声劝道:“这,这孤得江相,是四族之幸,也是北嵎之福,若是就此走了,孤要找何人替代?你若肯留下,高风亮节日后必然流传千古,哈哈,流传千古!”
江仲逸听完淡淡一笑,见箴有力执意不肯也便不再坚持,允诺一声行礼退下。箴有力从背后望见他的斑白鬓角,恍惚记起他初到四族之时正值风华年纪。他以为就此说服了江仲逸,第二天一早却得了相府来报,说江仲逸竟已趁夜挂印远走,在桌上留了一纸书信托人转呈。他接在手里急急打开,只见四行流畅行草:“自古功名唯苦辛,行藏终欲付何人?区区岂尽高贤意,千秋不过纸上尘。”
十七 天涯
苗疆气候温和,昼夜温差不如北嵎一般显著分明,只是在春天偶然会刮起大风,将窗外的明丽美景吹得花容失色——这便是北辰胤醒来之后,最初数日内所获得的苗地印象。他同元凰死别之际正值春意深浓,如今再世为人,又恰逢花红柳绿的大好时节,若非屋外园中不时飘来奇花异草的古怪芳香,他简直以为此时仍然身在北嵎,而那些被血池火海阻断了的零碎记忆片段,竟不过是昨日理政得暇,在王府书房中伏案做的一场春秋大梦。
这时候屋外的竹木回廊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步点清晰而干脆,伴随着衣袖轻扫过栏杆的窸窣声响,仿佛要特意昭示出来人行踪似的,让北辰胤回过神来——受伤之后他的功体只剩一成不到,听觉自然也不如往常敏锐犀利,这是另一个人的体贴心意,故意放重了脚步不想让他受惊。他在榻上坐直了身体,听见脚步声音有片刻的踯躅。竹木的缝隙里漏进一片片切割整齐的纤薄阳光,在地上拼成立于门外之人的倒影,好像一帧静止的图片,长长延伸到他的床边。北辰胤又耐心候了一会儿,竹门开启时候特有的悠扬轻响便传入他的耳中,端着药碗的赤发青年如期而至,推门的瞬间仿佛在地上铺起一层透亮的金毯。
元凰进门后紧走几步,先将手中滚烫的药碗放在桌上,然后回过身去把门仔细掩好,这才重新捧起汤药,匆匆扫了一眼北辰胤,又尴尬似的立刻移开了目光。他垂下眼睑,一味盯住手上,慢慢踱到北辰胤的身边,侧身坐在床尾,待汤药微凉不至烫手,才一言不发地将碗递上。北辰胤按照旧日习惯抬起左手去接,元凰却在他即将碰到碗口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将碗平移了寸许,沉下脸来,语气颇有些冷硬:“你的左手刚刚接上不久,不能用力。”
北辰胤愣了一下,笑起来换作了右手。元凰将瓷碗交给他,却并没有就此移开自己的手,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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