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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日讲、经筵也都照常举行。北嵎朝臣们原先听说西北十酋声势浩大,以为他们会同闻讯赶去的北嵎军队正面交锋大战一场,两三天内便能生死立见。没想到十酋军队在西佛国边境安营扎寨,谨慎观察,即不敢贸然挥军进攻,也不肯就此引军西退。一来二去,北嵎军队同他们对峙已近一月,而这场战争仍是前途未卜。官员们都清楚战局越是拖延,对缺兵少粮的北嵎越是不利,然而在目前兵力不济的情况下,又无法先发制人,同十酋军队速战速决。进退两难之下,看不见终点的等待变得比可以预测的灭亡更为噬人心脾。大多数朝臣变得惶惶不可终日,就好像是押赴刑场问斩的囚犯突然间听说行刑的刽子手不知去向,忐忑不安又心存侥幸地跪在午门之外。他们知道皇上必定比他们掌握更多的情报,或许已经明确看到了战争的混沌结局,于是在见驾的时候格外留意皇帝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眼神手势的暗示,在出宫之后彼此询问。这种私下揣测上意的情况愈演愈烈,终有一日元凰在御书房里,当着几个文臣的面,把案上的累积战报一字铺开:“这些战报,朕读过,你们也读过;如今你们看不到的,朕也看不到。你们既有心群策群力的猜测战局,不如就去西佛国走一趟。”
元凰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负手站在冬日难得的暖阳底下,看不清俊秀眉眼。文臣们知道触了龙须,忙不迭请罪,劈里啪啦跪了一地,好像没绑紧的柴火担子,一枝一枝落在地上,发出零散声响。他们趴了一会儿,等不到皇帝说话,于是心惊胆战地抬头去望,见到元凰就站在他们身旁,正出神注视着书房窗外不及清扫的雪堆,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留不下一点痕迹。皇上的心思一向难以猜测,何时变得如此喜怒无常,他们却是不知。从他们的角度看去,年轻的皇帝高而瘦削,微微高扬着下巴,没有朝冠遮掩的五官徒然变得无比陌生,眼睛比正视时候稍显狭长,眼角流露出枝枝蔓蔓的疏离推拒;披着的朝服过分繁重华丽,将他的身材衬出一种不真实的雄健厚实。这样的皇帝比在金銮殿上坦诚,却也更让人感到害怕,就在大臣们以为皇帝永远不会气消的时候,元凰完全忘了刚才一幕似地惊讶问道:“你们怎么还跪着?”
说完这句话,元凰摆摆手,不看他们顾自走入了内堂,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老老实实又跪了片刻,直到外头太监提醒,才轻手轻脚地从地上爬起,因为跪得太久膝盖发麻,摇摇晃晃地向门外走去。元凰的这次发作在第二日上朝之前传遍了朝野上下,暂时杜绝了种种不实猜测,北嵎朝堂又回复到战争最初爆发时的样子,用等待女儿出嫁的复杂心情每日期待着西佛国边境的最新战报。
江仲逸在这个时候又一次显示出他非凡的勇气同镇定,在北辰胤带领神堪鬼斋一行率军离开之后,逐渐成为元凰的肱骨重臣,将朝中常务掌管得井然有序。他以一种近乎超脱的态度对待战争的结局。让元凰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与玉阶飞不同的智慧洒脱,也因此赢得了皇帝的真心尊敬,成为北嵎末代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个记号。另一个从不向元凰询问战争进程的人便是郢书。他在元凰伤愈之后秘密住在宫中,由夜鸮士兵照顾起居。有合用时,他穿起龙袍便是一代天子;无闲事时,他独在房中看书习字。元凰有时候觉得郢书自从来到他身边以后变了很多,乔装打扮起来愈发随心所欲;有时候又觉得郢书一直都是初见时荒山中小木屋里的那个质朴安静的青年,怀着一颗充满感激的赤子之心,心甘情愿地去走别人替自己划定的道路,直到尽头也不曾后悔。——当然,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
其实西佛国边境的僵持对峙,不像北辰胤给元凰信中所说这般轻巧便宜,也没有朝臣们想象的那般困苦不堪。楚王孙穷尽十酋国力,又常年在中原招兵买马,此次所率大军号称十二万,实际只有十万余人,虽也事先经过甄选演练,毕竟是四方人口拼凑而成,不如北嵎士兵上下齐心训练有素。更何况此次出征打着夺取西佛国土,以利活佛再世的旗号,在十酋国内非是民心所向。许多壮年男子都是被强征入伍,心底并无战意,比起众志成城的北嵎士兵,气势上便短人一截。这样的军队看似威慑八方,实则外强中干,对上目前驻守北嵎边关的约四万人马,人数固然胜出一倍,但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老谋深算的楚王孙自然清楚这一点,也并没有打算依靠这支军队攻下北嵎。盘踞在西佛国边境的十万人马只是他牵制北辰胤的障眼法,以此分散聚于赤城的北嵎军力,另有十万精兵藏于十酋国内伺机而动,才是他真正倚赖的军事力量。楚王孙潜伏北嵎皇城多年,收罗情报无数,知道经过元凰夺位后的一番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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