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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民安康,举国上下放眼望去一片祥和,并非国难当头的危急时候,实在经不起早午二朝再加日讲经筵的反复折腾。他们明里是让江仲逸力劝皇上保重龙体,暗里也是为自己讨个轻松便宜。
江仲逸并不将来访群臣的心思点破,而是把他们邀入屋内,落座上茶,呷一口清茗,作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摇头叹气:“诸公之言,下官亦深以为是。只是皇上年纪虽轻,却是心如明镜,既定下如此朝例,心中必有计较。诸公苦劝不得,哪里还有下官说话的份。”他顿了顿,见到大臣们满脸失望的表情,思考片刻,又下了决心似的说道:“不过下官与诸位同心,都是为了皇上龙体康健。依下官看来,我等与其直谏,不如请并肩王代为转达皇上,更为适宜。——待日后下官见着王爷时候,定当尽述诸公之意。”
众人听说他要将事情报给北辰胤知晓,未及细忖,便先怯了三分:“这王爷日夜操心军务,吾等安敢叨扰还是不劳江大人费心了。”
江仲逸白净的脸上露出诚挚的困惑神情,犹豫片刻不得其解,最终顺从各位大人的意思点了点头,命府中下人恭敬送客,自己也放下茶盏,将众人送至相府之外:“既然如此,下官不敢自作主张。——诸公方才抬举,大人二字,下官实在是担不起。”众人方才被他在不动声色间将了一军,如今听他如此自谦,忙不迭地作揖回礼,江仲逸微笑着一一谢过,转身回府之后依旧坐在原位,看着满堂一口未饮的茶水微觉得可惜。他方才说要将事情转述北辰胤,自是推脱暗示之词,好在满座听者都不是傻瓜,一点就悟,倘若果然碰到个认死理的榆木大臣,还真不好交代。——自迁都之后,北辰胤将夜鸮部队一并带入赤城,归入北嵎军编。神堪鬼斋等人虽也封官赐爵,大多数时候仍是呆在夜鸮军营。夜鸮部队虽然骁勇善战,以一当百,却更像是为数众多的保镖死士,而并非正式操演训练的国家军队。他们精于暗杀刺探,不善攻城筑防,再加上队中多有绿林异士,偶然也会意气用事不服管教。这样的力量在北辰胤避祸荒山之时是最好的防御手段,入驻赤城之后却未必能够物尽其用。因此北辰胤连日以来忙于整编夜鸮,督军操练,另一面又要关注边防异动,有时同元凰议事直到三更以后,为了不耽误来日早朝,便在朝房草草安歇。
元凰最初得知此事只是隐而不发,后来听说北辰胤练军城外,已有数日不回王府,实在按捺不住,趁着下朝独对时候四下无人,向北辰胤小声抱怨:“你日日下朝便去军中,并肩王府完工了十余日,你可前去看过?”
“自然是看过的。”北辰胤答道:“近日杂事纷繁,臣才在朝房休息。”——如今元凰的身世已是尽人皆知,他同元凰却仍以君臣相称,即便私下相处的时候也不肯越矩半分,只有说话声音会比平日温和柔缓一些;元凰听在耳中,好像摘了一粒新剥的莲子丢进嘴里,用舌尖仔细挑出莲心嫩黄出水的芽儿,耐心咀嚼之后,才能在霸道蔓延的涩苦下面品味出流连不去的清甜。有时元凰故意主动唤他父亲,北辰胤倒也坦然应承,不以为忤,这种奇特的相处方式在两人间支起一道透光的屏障,无从亲近却又一目了然。元凰听北辰胤回答得轻描淡写,本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应了一声,闷闷的在桌边坐下,摊开手底新接的折子执起朱笔。
其实并肩王府的布置陈设,元凰纵然无暇全全顾及,也颇算是花了一番心血。皇宫搬迁的时候宫人们从库中找出一座紫檀边座嵌珐琅的玉雕屏风,是早年四族联合进贡之物,下承八字形三联须弥座,上装着透雕夔龙纹屏帽,屏心还嵌有铜胎珐琅,需得几人合力才能搬动。屏风以五扇组合而成,黑漆紫檀木上用翡翠青玉精雕出五国的起伏疆界山峦迭嶂,以北嵎居中,四族分在两侧,雕中树枝纹理历历在目,川河奔流犹有回响,正中刻有“德譬北辰”四字,以示四族向北嵎臣服之意。 他念着北辰胤的喜好,特意命人把这幅屏风摆去了王府,又记得王府里原有张金丝楠木的八仙桌摆在北辰胤的卧室,索性便把宫里的几件金丝楠木家具一道送去匹配。元凰不愿以皇帝的身份将这些物事大张旗鼓的赏赐给北辰胤,宁愿将它们无声无息运进王府,存了几分讨好另一个人的心思,总期望着能得到一些响应。他本想追问北辰胤见过那些家具没有,摆放位置是否合适,话到嘴边终是咽了回去。——一场波折过后,他毕竟已经不是每做一件得意事,便非要献宝似的追着邀功讨赏的孩子,况且而今的局面下大家都忙的目不交睫,更没有工夫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细节。他既然已把心意和盘托出、昭然放置,北辰胤即便一时未能觉察,日后也总会发现,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