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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胤听到他的叹息,以为他仍对前日的行刺心有余悸:“保和殿行刺之人尚未寻获。臣此番带五千精兵出城,恐怕刺客以为有机可乘,此贼身手不弱,皇上定要加强周边巡查兵力。”
元凰下意识地想问“皇叔担心朕么”,话到嘴边却完全变了样子。“朕早已安排妥当了”,他应承道:“那名琴师当殿相逼,剑上又不曾淬毒,可见其为人颇为磊落。那些不入流的暗杀手法,他必然不屑为之,倒是让朕放心不少。”
“嗯。”北辰胤也做如此想,因而并没有太过忧虑:“无论如何,皇上还是小心起见。”他沉默片刻,又补充道:“刺客轻功再好,也不至于方出皇宫便消失无形。臣以为皇城之中必有接应,请皇上细察。”
“皇叔也是这么想?”元凰沉吟片刻:“朕会详查同渡家交好之人。”
其实北辰胤心中所虑原非渡家亲友,而是当日殿上借口拦他的铁常焕。只是此事事关先皇托孤之臣,铁常焕又即将随他出征,现下尚不宜说给元凰知道。他想要嘱咐的话都已经说尽,抬眼看向元凰准备告别,本非儿女情长之人,竟也生出些许不舍。自他从边关回来以后,虽没能时刻待在元凰身边,对元凰的行为思考却多多少少能够暗中留意,也勉强算是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好像天下间所有父母一样,为元凰点滴的进步成长而感到欣喜骄傲。此次神武侯病危边关,恐将不起,四族众志成城,皆非易于之辈,他受命平乱虽是志在必得,却不知这一去要到何时才得回转。更何况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生死难猜,既为主帅便要身先士卒,纵有必胜之策,亦难保无所闪失。倘若事有万一,战死沙场,他得马革裹尸而还,青史垂名,此生唯一憾事,便是再也护不到爱子元凰。
元凰见北辰胤沉默下来,也便没有说话,两人静静相对片刻,北辰胤方才出言告退。元凰允诺了一声,待北辰胤退到书房门口,才想起自己尚未说过“出师大捷”之类的冠冕话,失了君臣间的礼数。他赶忙叫住北辰胤,紧走几步赶到他的面前,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边关不比皇城,三皇叔一路小心。”
此话出口,北辰胤没有觉出异样,元凰却是一愣,片刻之后才在后面低低补上:“朕在朝中盼候皇叔凯旋。”
“蒙陛下金口一言,臣定当奏捷而归。”北辰胤出言掷地有声,目光扫过元凰的脸庞,褪去了往日惯有的凌厉霸道,只剩如莹莹春水般的温暖柔缓。他言罢转身而出,开门瞬间阳光洒上身后的影子,依然画出毫无防备的全心信赖。元凰看着他跨出门坎,仿佛把一室阳光都带走了似的,他忽地像个孩子似的想要哭泣,就像幼时害怕黑夜那样害怕北辰胤的离去。
北辰胤出宫时候,在午门外的金水桥侧碰到了正要入宫面圣的玉阶飞。玉阶飞从来不肯坐轿,哪怕像现在这般止不住咳嗽,也仍旧独自一人慢慢地走着。他二人见了对方,颔首示意,眼神交汇间并未寒暄,低下头去擦身而过。玉阶飞正要前行,却听到背后有人叫他:“玉太傅。”
“啊,”玉阶飞停下脚步,好像才发现北辰胤似的回头:“王爷久见了。”
北辰胤并不无谓客套,直截了当问道:“四妹回来了?”
“是,泓她这几日就在萧然蓝阁。”玉阶飞并不惊讶,左手摇着扇子,将右手负在背后:“王爷可要相见么?”
北辰胤皱起眉头,不再答话,却也没有就此同玉阶飞告别的意思。四妹的倔强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她既然同玉阶飞定下十八年之约,若非玉阶飞病体实在难以支撑,便绝不会出尔反尔来到萧然蓝阁之中照料。北辰胤早知玉阶飞近来身体欠佳,却不料竟然如此严重。他的眉头又拧紧了一些,沉默看着玉阶飞,半晌才回答方才的问题:“不必了。”
玉阶飞早料到是这个答案,躬身一礼准备离开:“如此,玉阶飞先告退了。”就在他转身迈步的当口,北辰胤又叫住了他:“玉阶飞?”
“嗯?”
北辰胤舒展开眉目,吐出一口气,抬眼望定他,一字一句说道:“皇上还要倚赖于你,你千万保重。”
“知道了。”玉阶飞微笑起来,眼睛弯弯亮亮,好像少年时的光景:“王爷此次亲入敌营,也要千万保重。”
元凰见过玉阶飞之后回到寝宫,月吟荷已经在那里等待。她见元凰到来,以皇后身份行礼,起身后却像下属一样站在元凰边上不敢靠近:“皇上,臣妾找到刺客了。”
“哦?那好得很。吟荷的轻功果然不会让朕失望。”元凰换下外套,在桌旁坐下,仰起脸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