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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露叹息一声:“但高宗昏庸苟安,重用误国奸臣。去年十二月,岳飞将军冤死风波亭——徐侍郎觉得再也无法忍受,便决议动手刺秦!殊不知秦桧为人多疑,日夜贴身穿着软甲,那一刀根本是刺不进去的。”
“”白螺手指握着见到,用力得苍白。
恍惚之间,昔年葛巾的那番话忽然萦绕在耳侧,清晰无比——
“小姐,当初,我看到他画的一幅焦骨牡丹图,上面的花朵娇艳柔弱,叶下却有铁骨铮铮。那时候我就想,他一定是个有着侠骨的人呢。”
她忽然间心中一痛,怔怔流下泪来。
白螺喃喃:“徐君宝如今怎样了?”
“自然是凶多吉少。”湛泸淡淡回答,“听说昨日已经下狱,受尽了严刑拷打——我想秦桧是想借此机会大做文章,株连构陷,将朝中的主战派力量一网打尽吧?”
白螺霍然抬头,眼底寒光一闪。
“你要做什么,螺儿?”湛泸又在她眼里看到熟悉的神色,不由笑了起来,“是不是心里又在蠢蠢欲动了?”
她没有否认:“这次你别想再阻拦我了。”
“这一次我定不会阻拦,”湛泸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但我要告诉你的是:秦桧尚有十四年阳寿,命不该绝,但徐君宝的寿数却只止于三日之后的子时——你去救他也是毫无意义。”
“什么?”白螺吃了一惊。
“他得了枯血症,已到了膏肓之际,”湛泸摇了摇头,叹息,“他隐藏于秦桧身侧多年,却忽然孤注一掷的去刺杀,这并不是没有原因。因为他自知身染重病,不甘心就此病死床榻,才凭借献上御衣黄的机会,舍命搏杀奸佞!”
“”白螺说不出话来。
原来,昔年一幅《焦骨牡丹图》,已经勾画出了这个一介书生的铮铮铁骨。葛巾知人之深,果然不曾辜负花中魁首的身份。
“如今他求仁得仁,你又何必忧心?”湛泸道,“你看,着第三世也算是圆满结束了。料得再等十几年,他便可以和葛巾来世重逢——到时候,这个世间将没有任何力量能将他们分开。”
说到这里,湛泸微笑起来:“就连我,也禁不止羡慕他们。”他的笑容有些复杂,白螺定定地看着他,仿佛忽然间不认识这个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一直以来,或许因为他的本形式一把上古神兵,她都觉得湛泸是一个冷面冷心的人,却不料他对于人心却洞若观火,细微至此。
“世态凉薄,人情如纸,螺儿,虽然百年来你看过很多不好的事,但无论如何还是要对别人多一些信心才是——”湛泸轻叹,摇头,“就如这一次,如果你那日真的杀了徐君宝,葛巾在天上看到了又会如何?”
白螺眼神复杂,许久轻叹:“你说得对。”
湛泸松了一口气,道:“从未见你低头认错,如今这么说了,我走也走得放心。”
“你要走了么?”白螺一惊,蓦地抬头。
“是啊,难不成你以为我可以永远留在这里?”湛泸苦笑,“如今宋室王气衰竭,我奉天帝之命离弃赵氏回归天界,等下次天下出现新的王者之后才能再度返回。”
湛泸乃天子之剑,只跟随天下霸主。然而,要等到下一个王朝兴起,又不知该国去了几世。
白螺默默地想着,垂下头去不再说话。
湛泸低声:“玄冥还没找到,你一个人在下界要好生照顾自己。”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有些茫然。
她不说话,他便也不再说什么。两人在花下相对坐着,耳边只有簌簌的风声在空旷的房子里吹拂,宛如枝叶间有无数精灵在地狱。这样的情景,仿佛忽然回到了几百年前碧落宫的沉香亭之畔。
湛泸默然坐了良久,在天色渐渐昏暗的时候长身而起:“我走了。珍重。”
看着他的离开,白螺坐在满室葱茏的花木之中,却是第一次感到了某种萧瑟和孤独——几百年了,她辗转漂泊于尘世,唯有同在下界的湛泸是她唯一的伴侣,时不时来看她、和她说话。或许知道他一直都会在哪里,时间久了,竟也不觉得这是多么可贵。
如今,当他真正的离去之后,那种孤独才铺天盖地而来。
她茫然地想,看着庭中青青碧草,忽然觉得极其疲倦。不要去想了这些事情,本来是凡人才应有的烦恼。而她,本应已经超越了这种业障,世事流转、爱憎纠缠,于她不过是镜中之花而已,终成虚幻。
世事多有缺憾,但无论如何,葛巾这一生终得圆满,也足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