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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的门后面,是室内幽暗的光线,一个全身素白的美丽少女站在门后面的阴影里,看着抱着孩子的妇人背影,幽幽唤了一声:“张夫人你踢碎了我的花盆。”
被唤作张夫人的美妇缓缓转头,似乎用尽了所有勇气才看了那个门后的少女一眼,脸色却再度苍白了一下,灼烧般垂下了眼睛,喃喃道:“白姑娘”
房间里摆放着数不尽的花草,有盆小如拳的、也有长的直冲房梁的。奇怪的是,每一株花草上,都系着一张小小的书笺。
虽然开了窗,室内的光线依然被植物阻挡而有些黯淡。一个爬满了曼陀铃花的架子后,有一个小门,似乎是通向后面的一个院子。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和十年前一摸一样。
室内到处浮动着奇异的暗香,根本不知道是哪一盆花草散发出来,然而氤氲的香气如同十年前一样、依然让人闻了有做梦般的舒展。贝儿进了房间后,就乖的安静,只有张夫人的神色却是极度的紧张。
“请坐。”白衣少女将张夫人引入室内,拂开了案上散落的吊兰的叶子,微笑着招呼,“喝什么茶?我有刚晒好的碧玫瑰。”
“不用麻烦了,白姑娘。”鼓足勇气,张夫人再度看向那个白衣长发的美丽少女,忽然有冰冷的感觉从心底漫了上来——
一身白衣,身材单薄,漆黑如墨的长发,苍白清瘦的瓜子脸——深不见底的黑瞳下、左眼角边依然是那一粒朱红的美人痣,宛如颤巍巍的泪滴。
居然一点都没有变!十年了离在泉州府遇见这个女孩已经十年了!而这个叫白螺的女孩,居然一点都没有改变的迹象,依然是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
张夫人机伶伶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孩子——仿佛方才在市集上逛的累了,贝儿居然不知何时已经在母亲怀中沉沉睡着了。
“张夫人看来过得很好啊。”茶已经沏好了,碧绿的花瓣在温水中慢慢舒展,美丽不可方物,白螺微微笑着,问候了一句。
“托姑娘的福。”张夫人低低说了一句,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妾身如今再醮,夫家姓崔。”
“啊,那么该称呼崔夫人了。”白螺绽放出了甜美的笑意,然而眼角那一粒坠泪痣却让她整个脸显得盈盈欲泣,“孩子也这么大了真是可爱啊。”
她看看孩子,然后拿了一盆小小的花儿,笑:“嗯,这株舞草很适合这个孩子——算是我送给小公子的见面礼吧”
那是一株不高的草儿,叶子有如剑兰,然而花朵却是黄色的,一闻人声,无风自动。种在一个青瓷小盆中,花枝上挂着一张小小的信笺。
“不!拿开、拿开——”陡然间,进屋以来一直情绪紧张的美妇忽然神经质的叫了起来,伸手用力推开白衣女子递过来的花盆,尖利的叫起来,“才不要!你放过我的儿子!我不要这个了!”
“崔夫人。”手被推开了,然而对着忽然歇斯底里发作的妇人,白螺却是一副淡淡的神色,看着这个显然被幸福平静生活浸泡了十年的女子,眼睛里有怜悯而洞彻的光芒。
“好、好吧你说,十年前那件事情、你现在想要怎样?你想要多少钱?”仿佛崩溃了一般,崔夫人紧紧抱着儿子盯着眼前这个奇异的少女,声音呜咽,颤抖着问,“求你不要告诉我相公求求你!”
“崔夫人”仿佛叹息着,白螺低头,拨弄舞草的叶子,看着它婀娜的舞蹈,她轻轻道,“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想用那件事情来威胁你。你已经付过钱了、那事情已经完结了,是不是?”
“?”身子依然因为激动不停的颤抖,然而崔夫人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白衣少女,怔怔的说不出一句话。
“你以前那个相公是酒后失足坠楼而死的大家都知道,是不是?”微笑着,白螺轻轻说了一句,看见美丽妇人的脸再度苍白起来,“你没有做什么——你只是做了妻子的本分而已;我也没有做什么——我只是卖给你一盆花而已。不是么?”
“是、是的。”终于能说出话来,崔夫人脸色苍白的喃喃道,“我没有做什么没有。”
“对。你不需要那样紧张你什么都没有做。”白螺微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感觉到她蓦地震了一下,“何况,这十年你过得那样好。”
崔夫人终于低下头去,眼睛微微变幻着,然而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白姑娘你、你真的不会说出去吧?”
“夫人,你可以问问任何一个来买花的顾客,白螺有没有言而无信过?”有些不悦的,白衣少女淡淡道。
“多、多谢”崔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