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2/4 页)
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卜贞。他向卜贞住着的窝棚里望了一眼,他往雪地上吐口痰,便向卜贞窝棚里走去。他站在窝棚外就喊:“卜贞,起来了么?”
卜贞便在窝棚里答:“有啥事?”
“我冻着了。”金光柱一边咳嗽着一边说。
“那就进来吧。”卜贞说。
卜贞是支队的卫生员,卜贞的窝棚里有一个木头做的药箱子,药箱子里存放着单调的几种药。金光柱到卜贞窝棚里来,唯一的理由就是说自己冻着了。每次他说自己冻着了,卜贞会伸出手,在他额上或脸上试一试,金光柱非常喜欢卜贞那只凉凉的小手放在自己的额前或脸上。那一刻他的身体就真的热了。
卜贞就说:“晚上睡觉盖压实了。”
卜贞这么一说,金光柱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便就势蹲在地上,他需要卜贞的关怀。他看着卜贞打开那只放药的箱子翻找,终于找出两片药递给他。他多么希望卜贞能把放在木箱子旁盛水的碗也一同递给他,然而卜贞没有。金光柱不想这么走,他蹭过去端过卜贞盛水的碗,碗里的水结着冰碴,碗底浮动着雪水沉淀的泥污,他喝了卜贞剩下带着冰碴的水,把药片吞到胃里去。此时,他感到全身上下很舒服。
此时,金光柱走进卜贞窝棚里时,他就看见卜贞和那个日本女人坐在草铺上,抓了雪在洗脸。卜贞的脸已经皱裂了,脸皮上绽开一道道细碎的小口子,金光柱看见卜贞把雪擦在那些口子上,他的心就一颤颤的,仿佛那雪是擦在了自己的脸上。金光柱又蹲在了地上,他在耐心地等待着卜贞来摸他的额头或脸。卜贞终于走过来,一边甩着手上的雪水,一边说:“恐怕没有药了。”卜贞在那只木箱子里找了半天,一片药也没找到。卜贞叹口气说:“真的没了,你挺一挺吧,我和支队长、政委说说,看能不能下山弄点药回来。”
金光柱并非真正的冻着了,他只是想让卜贞用她那只凉凉的小手摸一摸他的头或脸。卜贞并没有来试他的体温,他就觉得有些遗憾,莫名地开始有些生那个叫和子的日本女人的气,要是没有和子在场,卜贞就会过来摸一摸他。金光柱站起来,很落寞地走出卜贞的窝棚。
卜贞对他的冷漠令他伤心。卜贞对支队长卜成浩却很热情,卜成浩那一次在老牛岭伏击日本人,受了伤。卜成浩躺在窝棚里,贞几乎寸步不离,、成浩左右。每次吃饭的时候,卜贞总是坐到卜成浩的草铺上,把卜成浩的头搬到自己的腿上,一勺一勺地那么喂,金光柱那时真恨伤的怎么不是自己。如果自己伤了,卜贞也会像对待卜成浩那样对待自己么?他不敢肯定,但他希望卜贞会那样,他的心才会好过一些。
有一件事却令金光柱无法忍受。卜成浩那次伤的是在肚子上,卜成浩不能下地行走。小解也不能离开床。卜贞就把一个小盆递给卜成浩,自己只背过脸去这一切,都是他扒着窝棚的缝隙看到的。他看到那一幕,金光柱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光。他是为了卜贞才参加游击队的。
那时还在朝鲜的家乡,他和卜贞生在一个村。他比卜贞大两岁。他们的小村在金岗山的脚下。每年夏天,卜贞都要进山采药材,药材多了,便集中在一起,让父亲担到集上卖掉。金光柱那时靠打柴为生,每天他在山上打柴,卜贞在山里采药。那时,他就默默地喜欢她。她却并不知道他在喜欢她,每次她看见他总是低声打一句招呼:“光柱哥,砍柴呀,”简单的一句话,会让金光柱高兴一整天。他默默地目送着卜贞走进山里,他这时在后面大喊一声:“卜贞妹,当心呀,”他的回声在山林里回荡着,他不知道卜贞听没听见他的喊声。他喊过了,心里就一直那么激动着。
那季节正是金达莱花盛开的季节;满山的葱绿,春光暖暖的。卜贞在山林里钻了一天,浑身又是泥又是水,卜贞每天回家前,都要在山里的潭水里洗一洗自己。然后湿漉漉地回家。金光柱发现卜贞这一秘密是个偶然的机会。他以前似乎从来不知道这里有一泓潭水,这么清澈宁静,潭的周围开满了灿灿的金达莱。那天,金光柱砍柴砍热了,也渴了,便跳进了潭水里,他尽兴地从这头游到那头,又从那头游到这头,、累了,他才爬上来,他把衣服垫到自己身下,本想歇一会儿不料却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被一阵轻柔的歌声惊醒。他疑惑自己是在做梦。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卜贞,卜贞站在潭水里,一边洗澡一边唱歌。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全部地注视着卜贞,卜贞一点也没有察觉有人偷看自己。她一边唱歌,一边从潭边摘下一朵金达莱,插在自己的鬓边。她独自在清水中欣赏着出浴的自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