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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总会塌陷,大洋总要干涸,
月亮会从空中消失。
诸神之桥也不免分崩离析,
但凡呼吸的都难逃一死。
鬼狱的我们终将凯旋,
只等诸神失败,只等人类失败。
被诅咒的军团永不消亡,
我们等着,我们等着,直到再来的那天。
这歌声让萨姆战栗不已。它们一遍遍地重复,追忆着逝去的辉煌;它们满怀自信,相信自己能比任何力量坚持得更为长久。无论任何力量,它们只需一推、一拖,再加上长久的等待,等着不被它们认同的一切自食其果,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那一刻,他几乎相信了它们所唱的,相信总有一天,世界会回复一片死寂,只有罗刹会存活下来,在废墟上空翱翔。
后来,他把心思转到其他事情上,强迫自己从这种情绪中走出来。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有时甚至在好多年过后,这种情绪都会回来,困扰他的努力,嘲笑他的欢乐,促使他思索,让他悲伤,带给他负罪感,也由此使他变得谦卑。
过了一阵,先前离开的一个罗刹回到鬼狱,下至井底。他飘在空中,报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话时,他的火焰散开,变成了一个“T”形。
“这就是那辆战车的形状。”他说,“它燃烧着穿过天空,然后降落下来,停在南峰背面的山谷里。”
“缚魔者,你了解这艘飞船吗?”
“我曾听人形容过,”萨姆道,“这是湿婆大人的雷霆战车。”
“告诉我战车里有什么人。”他对那魔物说道。
“一共有四个,主人。”
“四个!”
“是的。其中之一是被你称为阿耆尼和火王的那个。另一个锃亮的头盔上竖着一对牛角——他的铠甲好似年代久远的青铜,但却不是青铜;铠甲上满是蛇的图案,似乎对他的活动没有丝毫妨碍。他的一只手上握着一把闪着微光的三叉戟,但是并没有盾牌挡在身前。”
“那是湿婆。”萨姆道。
“与他们同行的是一个全身红色的人。他的目光幽暗,虽然没有开口讲话,但偶尔会将视线投向走在他左侧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头发与肌肤都很美丽,铠甲正好与他的红色相配。她的眸子有如大海,嘴唇的颜色仿佛人类的鲜血,唇上时常露出笑意。她的喉咙上有一串骷髅项链。她背着弓,腰带上还有一柄短剑。她双手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根黑色的权杖,顶端有一个银骷髅,那骷髅同时又是一个轮子。”
“这两人是阎摩和迦梨。”萨姆道,“陀罗迦,罗刹中的至尊,现在听我说,让我告诉你我们面对的是什么。阿耆尼的力量你已了然于心,红衣的阎摩我也早已说过。至于另外二人,走在死神左侧的女人,她的目光同样具有攫取生命的能力。她的权杖和法轮会发出尖叫,好似时代灭亡时奏响的鼓点,所有人都会在它的哀嚎声中倒下、陷入混乱。她与她的情人同样残忍而无法战胜。但是,手拿三叉戟的却是毁灭之王本人。是的,阎摩是死亡之主,而阿耆尼是火王,但湿婆的力量是混沌之力。他使原子与原子分离,他的力量所到之处,一切都将分崩离析。面对他们,即使从鬼狱中释放的力量也难以抵挡。因此,让我们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因为他们的目标毫无疑问正是这里。”
“缚魔者,难道我不是曾答应你,”陀罗迦道,“说我会帮助你对抗众神吗?”
“是的,但我指的是一次突袭。这些人已经聚起法力与神性。如果他们愿意,无需降落雷霆战车,查纳就将不复存在。在拉特纳迦利丝中间,在这座山所在的地方,只会剩下一个深坑而已。为了今后能卷土重来,我们现在必须逃走。”
“还记得佛陀的诅咒吗?”陀罗迦问,“还记得你是如何教我认识了负罪感吗,悉达多?我没有忘记,我感到自己欠你一个胜利。是我让你遭受痛苦。我会将这些神灵交到你手中,作为补偿。”
“不!若你果真有意为我效劳,那就另找一个时间,不要在今天!现在赶紧带我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
“你惧怕这次碰面,悉达多?”
“是的,是的,我怕!不要妄逞匹夫之勇!你们的歌里不是说——‘我们等着,我们等着,直到再来的那天!’?罗刹的耐心到哪里去了?你们说自己会等到山峦塌陷、海水干涸、月亮从空中消失——但你却不能等我来指定与诸神作战的时间与地点!这些神灵,我对他们的了解远胜于你,因为我也曾是他们中的一份子。现在不要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