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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了对合川地区广泛调查。
合川地处嘉陵江、渠江、涪江的交汇处,历来就是交通要道。川北商贾、农副产品均需通过这些河道,汇入合川,然后运往重庆,进入长江流域。因此,合川之繁荣,乃是川北任何一地都无法相比的。但是,偌大一个合川,一无电灯,二无自来水,三无工厂,四无矿山,更无企业,只有一些零星的手工作坊屈指可数。如此风景秀丽、自然资源丰富的地方,令人吃惊地贫困和落后。
客观来说,是因交通阻塞,但也有人为的诸多因素。
他在调查的基础上,提出了建设合川、嘉陵江三峡地区的构想。这篇宏论名为《两市村之建设》,他用石印刻印出来,分送各界人士。这本小册子分两个内容:一是《合川县城南岸市村建设的意见》,提出“将合川涪江对岸的南津街作为建设和改革的地方,以发展经济事业为基础,彻底改变城市的旧面貌”。另一个内容是《辅助渝合间三峡诸山经营采矿之意见》,介绍了嘉陵江三峡地区的丰富的煤矿和森林资源,提出开发煤矿、森林和进行交通、治安建设的计划,以使这个地区成为一个发达的工业区和游览区。
之后,卢作孚和挚友黄云龙来到重庆,对重庆所有的航运业进行了彻底的调查。
卢作孚惊讶地发现,外国航业早就开始了对川江的渗透。
早在19世纪90年代,《新订烟台条约续增专条》约成,重庆、宜昌陆续开为商埠。重庆开埠之初,英美两国最先侵入,有英商2家:太古洋行和立德洋行;美商1家,各自派员到渝设立洋行。以后,英、法、日、美、德、意等国依次在重庆设立领事署。
到1926年初,染指川江的外轮公司已多达14家!其中主要的有英商太古公司、怡和公司,日本的日清公司,美国的捷江公司。
其时,太古公司在川江拥有轮船6艘,共3388吨;怡和公司拥有轮船3艘,计2881吨旧清公司拥有轮船4艘,计3169吨;捷江公司拥有轮船5艘,计2074吨。
此外,还有许多华商悬挂外籍旗,托庇外人。
外国航业侵入川江,刺激了我国民族航业的兴起,从而形成~支抗争的有生力量。
一些官绅为防止外轮染指川江,开始投资以获其利。1908年,川江轮船公司最初成立。这是一家官商合办的民营公司,经营初见成效。一些人纷纷效仿,川路、华川两公司继起。
川路公司1914年成立,1919年倒闭。华川公司1912年筹建,旋即分化为瑞庆、利川、庆安3个公司。但这3家公司只在川江上昙花一现。
这些民族航业的早期探索者,以自身的失败,为日后的民族航业的兴起垫上了躯体。
中国的轮船公司虽有几十家,轮船也有几十艘,但还不足以达到与外轮公司相抗衡的地步。主要原因一是中国轮船公司的吨位小,几家甚至十几家公司的总吨位还不及外商公司的一条船的吨位。加之中国轮船公司势单力薄,一直处于外轮排挤的困窘地位。因此,川江航运,几乎被这4家外商轮船公司所垄断。
卢作孚后来在《一桩惨淡经营的事业——民生实业公司》一书中写道:
“当时正是长江上游航业十分萧条,任何公司都感到无法撑待的时候,而不是在航业有利的时候。”
卢作孚认为:长江上游自从开始有航运以来,不过十几年,然而它已经历了极其复杂的发轫时期、繁荣时期、过剩时期,正在进入衰微时期。他说:
“在这几十年中,由中国公司的创始,到外国公司的继起;由着重一时利益旋起旋落的若干中外公司的经营,到英商太古、怡和,日商日清,凭扬子江中下游的基础,有计划地伸入扬子江上游,以成不可拔的势力。有一时期,扬子江上游宜(昌)渝(重庆)一段,触目可见英、美、日、法、意、瑞典、挪威、荷兰等国国旗,倒不容易看见本国国旗。”
他将笔直接伸入到事物最本质的核心:
“在扬子江上游初有航业的时期,航业是最时髦的事业。由于轮船不足,运货商人争先要求运货的迫切,运费提高到最有利的程度,几乎一只轮船一年可以赚回一只轮船。所以航业以极短的时间,发展到极盛,而且发展到过剩。大多陷于船本折完,欠债无法偿还,以致于转相卖船,其情势非常紊乱,尤其是中国籍轮船公司非常危险。”
摆在他面前的困难已经一览无余,“没有任何理由要开始办一个新的轮船公司——特别是一个中国公司,而却有一切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