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各自心肠(第1/2 页)
不过,她也只能在幻想中揍她们一顿。 忍住赶人的冲动,她极力维持着脸上稀薄的笑意,一一满足她们的索取,再把人客客气气地送走后,整个人已精疲力竭了。 桂香见她的样子,就劝她早些去睡,自动揽下做鞋的活。 也没差几针了,自己身子又经不住,林幼卿也不逞强,从善如流地去梳洗。 及至上了床,一挨着枕头就很快地沉入了梦乡。 * 翌日一早,林幼卿带着芸香如常地于辰初(七点)一刻至正院定省。 在抱厦坐了两盏茶的功夫,才被领进正房。 难得地是,在她前脚进屋给林老爷与太太小宋氏问过安后,底下三个妹妹后脚竟也出现在了正房。 往常这个点请安的可只有她一个人,林二娘她们通常辰正才来请安,与老爷太太一道用朝食。 而林幼卿则在请过安后,回自个的院子用膳。 小宋氏自诩自家是官宦人家,又与京里公侯门第的平西侯府有亲,便素来格外看重规矩礼仪。 晨昏定省,是子女每日恪守的一项规矩。 一般大户人家早上卯正(六点)就该给长辈定省,小宋氏虽有长辈在堂却不同住,而林二娘她们年幼正是贪睡的年纪。 故此变通之下,林家的晨省时辰不一。 依礼问安已毕,林二娘便目光灼灼地凝着中堂之上安坐的父母,又拿眼斜睇身旁的林幼卿。 林幼卿只做不觉,微垂了眼,规规矩矩地站着。 林二娘在小宋氏面前言行无忌惯了,但在一脸严肃的林永寿跟前却不敢放肆,此刻见他正端着杯盏,用盖子慢悠悠地拨着浮起的茶叶,再不疾不徐地啜茶,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发出一丝声音来。 她心有不甘。 转而求救似的望向另一旁坐着的小宋氏,寄希望她娘能主动说起大姐去侯府的事,这样大姐也能顺理成章地跟母亲提要她随行作伴的话了。 而小宋氏的头风似乎依旧在困扰着她。 但见她额上勒了跟布条,以手支额,胳膊肘抵在旁边的八仙桌上,揉按着额角的太阳穴,眉头紧实地攒在一起,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间或轻声呻吟一两声。 “太太身子不适,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的好。”林幼卿觉得在这样的时刻,如果她再不出声说些什么,实在于理不合了。 母亲病得要死要活的,跟前的女儿们眼瞅着,却没有一个上前关心问候的,实在不成个样子。 年长些的林二娘此刻脑子里都在盘算怎样才能跟着去京城,顾不上其他事,底下的两个姊妹尚年幼,想不到这些也还说得过去。 而她身为长女,却是无可推脱的。 话显得有些干巴巴的,她到底非演员出身,又不具备演戏的天赋,实在演不出那种母女情深、情真意切的感觉来。 俗语说,血缘亲情。 事实上有血缘的人,并非就一定有亲情。 血缘在增进感情方面不见得总能奏效,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往往都是处出来的。 况且,她的情况又有不同,迄今为止,她都觉得自己只算个外人,于林家的都一切格格不入。 小宋氏终于肯拿眼瞧下面站着的四个女儿。 长女元娘瓷白的脸一片清冷,身上略显小一号的草色半旧的绵绸褙子,衬托出她消瘦的身形,含胸垂立,像一株柔软的水草,又似在风中摇曳的柳枝。 不由她想起不知曾在哪里听人说起的那句“病西施”来。 目光接着落在林幼卿身侧的二女儿身上,一直没放松的眉皱的更紧了,这身新裁制上身没几天的秋裳,似乎又紧了些,一双细眼越发的细了。 看她站立不安,欲言又止的一副模样,这把心事都摆在了脸上了。 底下两个小的一脸懵懂,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目光在几个姊妹身上一一扫过,小宋氏不由地一阵心烦,放下轻揉额角的手,强打起精神,道:“不过是老毛病罢了,哪里就要劳驾大夫了。倒是该给你们阿奶请个好大夫瞧瞧才是。 “昨个傍晚,西柳庄有人来捎信,说你们阿奶病了个把月了,镇上的大夫都瞧遍了也没能治好,你们大伯让老爷在县里寻个医术高明的去瞧瞧。 “今个一早,老爷就使黄管家拿着帖子,去仁医堂请葛神医了,想必很快就有回信了。” 捏起茶盏抿了两口,小宋氏又缓缓地说了起来,“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你们阿奶病了,就该有个人回去侍疾才是。 “原该你们父亲回去一趟的,不巧的是,这几日朝廷摊派下来一桩大事,衙门里正是用人的节骨眼上,你父亲也不好跟县太爷告假。 “而我却是有心无力,自个还病的什么似的,就算强撑着回去了,不说……没法在你们阿奶面前尽孝,怕是还不够添乱的呢……” 说至此,她的目光在几个女儿身上一扫而过,就落在在林幼卿身上,“她们几个丫头,小的小,不经事的不经事,都指望不上。 “你是长姐,又向来乖巧懂事,就回去替我跟老爷在你阿奶跟前尽尽孝。她向来疼你,说不得见了你,那病就好了一大半了也说不得……” “娘——,昨晚爹不是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