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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阿婆,挑担子的大叔,喜欢小狗的孩子……他哪里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去记一个过了今天就不再相见的人。
刽子手将楼随流的沉默自动理解为害怕,于是想用刀柄挑起他低垂的脑袋,想看清楚他惊慌失措的死人脸。
谁知刀柄还未触碰到他的脸,楼随流蓦然抬首。
烈阳之下,楼随流的眼神却比寒冬腊月的雪还要冷。
刽子手感觉他的眼神似乎化为一双厉手掐住自己的脖颈,不由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虽然他双手双脚皆被束缚,但刽子手却有一种置身于猎豹雄狮爪下的战栗感,竟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而手上的刀也跟着离开了他的下巴。
见刀已经离开自己,楼随流眨眨眼睛,扬起的脑袋重新低下。几卷杂乱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视线。而那股摄人之势也随之消失不见,只有天上的白云,优哉游哉地飘着。
刽子手心惊胆跳地盯着楼随流,然而不论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眼前都只是个颓败之人。难道刚刚不过是错觉?一想到刚才自己的反应,刽子手的脸隐隐有些发热。
楼随流安安静静地跪坐在地上,仿佛脖子上的项械太过沉重而一直低垂着头。在所有人里,只有他是从头至尾最为安静的一个,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即将迎来的斩首。
哼,表面上装得一点也不在乎,心里怕得比其他人还厉害。
刽子手在心里安慰自己,同时发现楼随流依旧保持着开始的模样动也没动一下,心中越发不爽,抬脚踢了踢楼随流。
楼随流这才有了反应,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掀开眼帘睨了眼刽子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很明显,他并不是怕得不敢动,而是睡着了。
竟然有人在行刑前睡着了!
刽子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见刽子手半天都没说话,楼随流又打了个哈欠,眼皮一下一下地又要合起来。烦死了,中午就应该睡觉,当初到底是谁那么无聊把行刑的时间定在午后。
“喂!你就一点也不怕?”刽子手挑衅道,“还是说,你是已经怕的没有表情了?啊哈哈……”
楼随流只觉得刽子手破铜锣般的笑声像失控的气球,在自己脑中横冲直撞,难受至极,不由打断他的笑声:“还有多久才开始啊?”
“哦,你终于怕了。”刽子手道,“不怕不怕,还有一炷香的时间给你慢慢悔过。”
“怎么这么长?”楼随流抱怨似的嘟囔了一声。
刽子手闻言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问:“你马上就要被斩首了,为什么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害怕?”
楼随流愣了愣,不回答,只是探头朝刽子手身后看去。
监斩官坐在临时搭起的亭子里,不耐烦地靠在椅上,扭过头和身边的人说话;而离得最近的死囚已经吓晕;台下的百姓隔得也比较远。很好,不会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楼随流扭头望着刽子手,一脸严肃:“你说人有几条命?”
刽子手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担心待会儿的斩首,死心吧,我一刀下去,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得人头落地……”
“如果我说,这不是我第一次被斩首,你信不信?”楼随流打断他的话,低哑的嗓音带着一丝神秘。
刽子手一愣,楼随流接着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直起身子,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说,这已是你第八次砍我的脑袋,你信不信?”
楼随流一扫先前的慵懒,骤然变得阴郁而尖锐,一双眼睛清亮得不符合年龄。他很平静地说着,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却叫刽子手的心咯噔一下漏跳一拍,下意识地相信他说的话。
“如果我说,我是在耍你,你信不信?”
沉默,还是沉默。
楼随流笑眯眯地看着刽子手,看着他那张惨白的脸,渐渐变黑,又变青,接着涨红起来。然后一脚重重地踢在自己身上,气冲冲地离开。
重击之下,楼随流忍不住咳了出声,但嘴角的笑容依旧无法掩去。他一边咳一边轻笑:
“感谢老天,世界终于安静了。”
时间简直爬得比蜗牛还慢,即使和刽子手闹了这么一出,行刑的时间还是没有到。
楼随流合上眼睛想继续睡觉,但无奈被聒噪的刽子手一搅和,睡意全无。百般无聊,他便开始打量台下围观的百姓。
戴头巾的汉子,叼烟斗的大爷,一脸兴奋不停搓手的流氓,穿梭在人群间卖食的小姑娘……几十年前什么样,几十年后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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