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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乱嚷。周汉臣顺手拔起身边一棵死掉的小树,双手一用力,一握多粗的树干就折断了。他把断树撂在地上,背着手盯着戴良才一言不发。
戴良才看见白花花的断裂木碴,有些不寒而栗。
他撑起疯劲,扯长了脖子继续狂嚷。
周汉臣用手指了他一下,说道:说你是白眼狼,你还真想当白眼狼。听说你从小在家里称王称霸,冲你爹横,冲你娘横,打你几个兄弟家常便饭。你到荆山岛来,你全家送到码头,做爹做娘的围着你团团转。你还是个人吗?工读学校由不得你称王称霸。社会也由不得你称王称霸。没有人像供主子那样供着你。
戴良才拿着刀愣在那里,喘着气。
周汉臣上来拿掉他的刀子,递给旁人,而后将躲在身后的马小峰拉出来,说道:你们现在放开打吧。两个人像是狭路相逢的陌生歹人,互相打量着。周汉臣说道:就你们这两下子还打架?说着摆出一个架势,一路生风地打出一套拳来。最后一拳打在一堵土墙上,土墙裂塌了一半。
周汉臣说:你们愿意打,以后跟我学两招,正经打。
那以后,周汉臣真地教开了戴良才、马小峰这两个害群之马学武术。告诉他们,学武术为的强身健体、保家卫国、主持正义。两个狼崽子鼻青脸肿地跟着他刻苦学,相互作为对手练。周汉臣说:什么时候你们两个人合起来能打倒我了,就算是武术高强了。两个人就一前一后狼一样摆开架势,围着周汉臣转起来。周汉臣指东打西,轻而易举就把他们拨拉在地。他们爬起来擦擦嘴角,又呲牙裂嘴地围着周汉臣转起来。
又后来,周汉臣让两个人分别当了两个班的体育代表,领着两个班进行体育锻炼。
两个人较开了劲。两个班也较开了劲。当两个人一左一右走在周汉臣身旁,抢着和他说话时,十分像在父亲身边争宠的两个儿子。
现在眉子让戴良才找周汉臣出气,据戴良才自己说,他自然是踌躇了。
眉子说:你怕他了?软骨头。
戴良才说:我怕他干什么?我只是和他没仇。
眉子说:我现在和他有仇。我让你为我报仇。他耍我。
戴良才看了看眉子,说道:谁让你平时对他那么贱!
十多年后,也就是七十年代末,周汉臣专案的调查人问:当时你对眉子是那样说的吗?眉子说,你一听她的话,就气汹汹地撸起袖子要找周汉臣算账。眉子说,她只不过是一时在气头上,找你发泄,没想让你真的向周汉臣开战,后来是你翻天覆地和周汉臣干开了。眉子说,你是对周汉臣伤害最大的人之一。
戴良才面对十多年前的事情,似乎有些无以解释地苦笑了一下,然后一摊双手说道:眉子这样说我,我也没办法。
戴良才这时已考入广播学院。这个十年前的瘦马现在壮了些,成了不太瘦的马。他挺高地立在人群中,转着长脸抖着头发雄辨滔滔,显得很仪表了。
当调查组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很紧张。他神色惊疑步子踌躇地从人群中走出来。坐下掏烟点火时,划了几次才点着。
但他很快镇静下来。
调查人问:按照你刚才的很多讲述,好像你和马小峰都是周汉臣很宠爱的男生。你刚才有些用语让人感觉你对周汉臣有种类似对待父亲的感情。
戴良才说:可以这么说。从小我父亲怕我母亲,我母亲怕我、宠惯我,我在家里就是无法无天。后来无法无天到学校、到社会,就成了捣蛋鬼、破坏分子。是周汉臣老师真正教训了我。他是给了我父亲的感觉。有一段时间我干活、锻炼、当体育科代表、学习都特别卖劲,就是想得到周汉臣的一句表扬。他多看我一眼,我就满足。少看我一眼,我就不平衡。有一回大陆来船送吃的,分水果时,我听说周汉臣把好的给了马小峰他们班,偏向他们。我当时找到周汉臣,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你看我当时多没出息。
我记得周汉臣把一条毛巾塞到我手里,说道,先把雨停了吧,阴转晴。我真不知道从小父母怎么惯的你。后来我知道,分水果偏向马小峰之事根本是无稽之谈。我觉得周老师各方面处事都非常公正,确实是一个有水平的老师。
调查人问:你确实这么认为吗?当时还是现在?
戴良才回答:当时是这样认为,现在更是这样认为。
调查人问:那为什么听说你是第一个写大字报大标语打倒周汉臣反革命流氓分子的呢?
戴良才说道:我不记得我是第一个写的。那天串连了一晚